两人互不相让,渐渐又有几个大臣加入了舌战,争论不休,而大多数的人只是静观。
皇帝的眼中晦暗难辩,待到争论渐歇,他终于开口了,目光却是定在了官语白的身上,开口道:“官爱卿!”
“臣在!”官语白上前一步,应道。
“官爱卿,理藩院现由你主事,你以为这和亲的人选谁最为合适?”在众臣灼灼的目光中,皇帝缓缓地问道。
一瞬间,文武百官都悄悄地瞥着官语白,但官语白还是神色从容,说道:“敢问皇上,我大裕为何要与奎琅和亲?”
皇帝微微一怔,认真思索了起来,朝臣也有些窃窃私语,不知官语白此问用意何在。
官语白继续说道:“百越现今伪王当政,奎琅身为百越新王却无法回归故土,皇上仁善,以公主下降,并助其夺回王位。以大裕雄师,此事乃是誓在必得,只是,在夺回王位后,奎琅又当如何?”
皇帝思吟着点了点头。
他倒是还没有仔细想过这个问题,帮着奎琅夺下百越不难,难得是若奎琅届时回了百越,以他的狼子野心,恐怕会摆脱大裕的控制。
官语白从容地继续说道,“和亲公主是谁并不重要,重要的是,百越如何才能真心归顺大裕。”
有大臣还想说话,被皇帝抬手阻止了,他若有所思的说道:“此事朕要好好想想。”
皇帝都如此说了,众臣也不敢再纠缠,唯唯应诺,各归各位地回到了队列中。
皇帝揉了揉眉心,给了刘公公一个眼色,刘公公便高声道了一句“有本启奏,无本退朝”,早朝就此结束,皇帝在百官的恭送中离去。
众臣的心绪都是久久无法平静,短短的一个早朝,却是波澜起伏。
韩凌朝给了韩凌观一个挑衅的眼神,甩袖离开了金銮殿。
韩凌观没有理会,和亲之事对他而言事关重大,得想想法子让父皇认定苏二姑娘才是最好的选择。
韩凌朝散朝后没有立刻回府,而是坐上一辆黑漆平顶马车,一路往太白酒楼而去。
等他在酒楼门口下了马车时,身上已经换下朝服,穿上了一袭蓝色锦袍,大步流星地走入酒楼,整个人看来神采飞扬,精神抖擞。
小二把他引到了三楼的雅座,一个小厮模样的少年用略显尖细的声音给他行礼:“见过大爷。”
跟着,少年便小心翼翼地推开了雅座的门,韩凌朝大步跨入,只见靠窗的桌子边,一个身着月白色锦袍的青年正在一边饮茶,一边赏景,白皙修长、骨节分明的指尖在细白青瓷的茶盅上徐徐转动,看来温润儒雅,令人不禁在心中赞叹好一个浊世佳公子。
“大皇兄!”青年注意到门口的动静,循声看来,点头致意。
韩凌朝大步走到青年的对面,也是倚窗而坐,说道:“三皇弟,二皇弟果然在打和亲的主意,好在咱们早已有所准备,不然今日就要被打个措手不及了!只是父皇还未下决断,咱们还得好好商议一下。”
青年,也就是韩凌赋淡淡一笑,说道:“皇兄请与我说说今日早朝之事……”
雅座中,风清气爽,茶香袅袅,只闻那两个男子一急一缓的声音交错着响起……
……
今日的早朝拖得稍稍有些久,官语白回到府里的时候,已是巳时过半。
小四端着一碗药膳进书房时,就看到他家公子已换了身月白色滚银边的常服背靠在太师椅上,似假寐又似在沉思什么……
听到推门声,官语白睁开双眼,朝小四看来,眉目舒展。
可小四却板着脸,快步把药膳端到了他跟前,眼巴巴地看着他用完,才算是松了一口气,面色稍缓。
“公子,”小四这才道,“萧世子的飞鸽传书到了。”说着,他便把一张薄如蝉翼的绢纸呈了上来。
官语白接过绢纸后展开,飞快地一览而过,嘴角微勾。
小四一直在观察官语白的一举一动,忍不住出出声问道:“公子,咱们是不是要去南疆了?”
王都是个伤心地,小四本就觉得自家公子应该出去走走,尤其以后日日要上朝,公子体弱,若不能好好休息用膳,好不容易才调理好的身子又要虚亏了,还不如去南疆呢!
官语白微微颌首,眼中闪过一抹幽光,缓缓道:“就等一个时机。”
他缓缓起身,走到书房一角,那里挂着一副展开的舆图,那是一张绘制的非常详尽的南疆舆图。
官语白的目光悠然地在舆图上扫过,最后定格在了东南角上。
惠陵城,雁定城,永嘉城,登历城……
还有……南凉。
官语白微微眯眼,喃喃自语道:“看来百越的努哈尔是想摆脱阿奕的控制……”
官语白盯着舆图看了许久,抬手,修长的手指在上面不住地轻点着,眸光闪动。
小四侍立在一旁不敢打扰,直到见官语白转身走向书案,这才过去替他铺纸研磨。
过了一会儿,官语白搁下笔,待墨迹干后便折了起来,说道:“送去给阿奕。”
小四应了命正要出去,书房的门被叩响了,随后,一个穿着青色直襟的男子走了进来,向官语白躬身抱拳道:“公子,宫中刚传来消息,皇上和皇后召见了三公主,一柱香后,三公主神色晦暗地回了寝宫。”
“皇上应是拿定主意了。”官语白淡淡笑了,脸上不见一丝意外。
若是日后“帮”奎琅夺回了王位,放虎归山必然不可行,如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