丫鬟生的孩子到底身份低了些,自己是不是该再納一个侧妃呢?!
韩凌赋想到了这里,半垂眼帘。
当初崔燕燕“暴毙”的时候,他曾答应过崔家,会纳一个崔家姑娘为侧,崔家才算是息事宁人,如今,也许是时候了……
韩凌赋正琢磨着是不是该去崔府会一会崔威,却不知道此刻崔威的心已经被人撩动了一池春水……
此时此刻,崔威同样也。
“崔大人,”一个身穿太师青锦袍的中年男子与崔威隔着案几而座,好言相劝道,“本官与崔大人相交多年,也是一片好意相劝。崔大人可要想清楚了,就算是恭郡王会遵守承诺,再纳一个崔家姑娘为侧妃,可是当初他就连正妃都能随意舍弃,区区一个侧妃又有何用?”
还不是随手可杀,随时可弃?!
崔威若有所动,却是凝眉不语。
那中年男子一直在观察着崔威的每个表情变化,也不心急,继续道:“崔大人既是恭郡王的岳父,觉得恭郡王此人如何?”
崔威一瞬间感觉心口被什么东西压住,沉甸甸地。
韩凌赋此人表面上温文尔雅,如同谦谦君子般,实则心机深沉,为达目的可以不择手段。也正因为如此,崔威才觉得韩凌赋有做大事的魄力,有帝王之相,相比下,五皇子为人如此优柔寡断,实在难当大任!
可是自打女儿过世后,他才意识到韩凌赋的狠绝是一把双刃刀,他不止对敌人心狠,对其他人亦然,当没有利用价值之时,他一样弃之如履!
然崔家已经上了恭郡王的这艘船,想要下,又谈何容易?!
崔威的心慢慢沉了下去。
中年男子叹息道:“以恭郡王的为人,哪怕真的纳了崔氏女为侧妃,恐怕心里也会以为是崔家在趁机胁迫,心不甘情不愿,甚至还会心生怨恨……一旦将来恭郡王得势,以他的心性,崔大人,你觉得他会放过你们吗?”
不说别的,死得不明不白的崔燕燕不就是崔威的前车之鉴吗?!
崔威心头一跳。
这些日子,他确实有这样的担心,却一直克制着,不去多想。
可现在不断传入耳中的字字句句,却好像生生地把他的心剖开了,让他不得不去面对。
是啊,以他对韩凌赋的了解,他温和的外表下,行事确实有几分“顺我者昌、逆我者亡”的意味,若是日后,崔府能帮得上他倒也罢了,如若不然……
他不想在外人面前露怯,硬着头皮淡淡说道:“即便小女身故,世人皆知我是恭郡王的岳父,难不成这个时候,我还能另择他路不成?”
问题是,就算他愿意投效其他皇子,其他皇子恐怕也不会视他为心腹……
“崔大人,这天下间成事的方法多的是……”中年男子意味深长地说道。
崔威微微挑眉,以示疑问。
中年男子心中得意地一笑,指点道:“崔大人,令嫒先郡王妃死得如此冤枉,想必九泉之下难得安宁。崔大人唯有让天下人知道令嫒之死另有蹊跷……如此,恭郡王以后行事才会有所忌惮。”
崔威垂眸沉思,久久不语。
要是让他去首告恭郡王杀妻,他是万万不会做的,因为这么一来,崔家和恭郡王就再也没有回旋的余地了。恭郡王来日若是一旦登上大宝,崔家也就完了。可若只是让外界稍稍透露出一些女儿的死因,对于恭郡王而言,怕是不会想要背负杀妻的恶名,如此才会善待自己这一“前岳家”,以免被外界议论。
这么一来,不管日后他能不能登上那至尊之位,崔家也能保全富贵……
好一会儿,他才抬眼看向了那中年男子,毅然道:“我该怎么做?”
闻言,中年男子再也按耐不住地勾唇笑了。
“簌簌簌……”
一阵夏日的暖风在窗外吹过,将屋子里的轻言细语藏在了阵阵蝉鸣声和枝叶摇曳声中……
八月中旬,正午的烈日正灼,炙烤着大地,空气热得仿佛要灼烧起来。
王都如此,南疆亦然。
砂石铺就的路面被烈日晒得闪闪发亮,一辆简单的青篷马车朝一座山脚下的寺庙缓缓而来。
远远地,就吸引了两个扫地的小尼姑的注意力。
明清寺位置偏僻,四周都是荒山野岭,平日里都是人迹罕至,甚至很少有来上香的香客,来这里的基本上都是被“送”来清修的女眷,或者就是访客。
不一会儿,明清寺的大门大敞开,寺中上至师太下至洒扫的小尼姑都知道镇南王世子妃来了。
那些小尼姑年纪还小,心性未定,都好奇地往寺中的某个院子打量着。据说,这个院子里住的是镇南王府的大姑娘,名义上,是来为母祈福的。
“大嫂!”
萧霏看着从屋外走来的南宫玥,惊喜地脱口而出,几乎怀疑自己在做梦。
南宫玥笑吟吟地看着萧霏,只见她穿了一身白色的襦裙,乌黑的青丝挽成了一个松松的纂儿,头上只戴了一朵白色的绒花,从头到尾,素净得没有一点颜色。
萧霏原本气质孤高清冷,此时看来,却是透着一丝令人心怜的脆弱。
霏姐儿又瘦了!南宫玥心疼不已,隐忍着没有说出口,笑着喊道:“霏姐儿!”她亲热地挽起萧霏的胳膊,一如往昔。
南宫玥拉着萧霏到窗边坐下,八月里,蝉鸣不断,以前萧霏会觉得蝉鸣扰人清净,如今却也是安之若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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