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狸下意识的去摸腕间,辰王送她的银手链在南坪州遗失了,不知道这次他有没有找回来?
现在倚在她身边的人是子清,他似乎五识封闭,很安静床帏素帐,桌椅门窗,花墙庭院,一如当初。
天上一天地下一年,凡间百年的时光,只是青丘一瞬,阿狸的记忆并没有模糊。
百年时光只是南柯一梦?他们其实根本不曾离开吧,一直到子清长大成人,还依然由他相陪,住在这一方小院中。
只有墙边的木槿树,提醒她百年时光,在凡世间是如此漫长的岁月。当年只及儿臂粗的小小花树,已长成径围数尺的百年老树,霜皮苔藓堆积,根须扎地隆起半个院落,树冠遮蔽了整片天空。
这是一株复瓣白花木槿,盛开的花朵形似芙蓉,更添了一丝无暇。繁茂的花枝从空中泻下,枝上残朵与花苞共存,经过整个春夏的盛放,散发出靡靡的花香。
阿狸记得,春日里在树下闻到的是一股清香,然后有人就从背后袭击了她,她做了什么来?痛扁他一顿,并在脸上留下淫贼以惩戒之,没想到后来却跟他纠缠了那么久……
,对外界的事情少有感知。
“仙女姐姐,你看花”子清突然出声,阿狸倒吓了一跳,顺着他的手指看过去,发现树上坐着一只妖怪。
虽然她现在是凡胎ròu_tǐ看不出什么妖气,阿狸却毫不怀疑的看出这是一只妖怪,而且就是这株木槿花妖。
原因很简单,第一,他长得太好看了,没有半点烟火气,不是凡人的长相。第二,他身上层次繁多的白衣,与树上白花的纹理如出一辙。
妖虽能化形,道行浅的却难脱本相,尤其是花妖,长相更是妖娆,比如这只妖怪。
阿狸有些惊讶,这棵树生长不过百年,居然就能通灵化妖,且修出人形,速度未免太快了。
而且花木雌雄不分者多半会化成女妖,这还是阿狸第一次看见男的花妖呢。
子清却仿佛没看到那妖怪,伸手在他脚边折了一支盛放的花,在鼻端闻了一下再送给阿狸。
阿狸分明看到那妖怪的嘴角抽搐了一下。
“嗤”,阿狸不觉笑出了声。
那花妖斜下眼不屑的看了她一眼,阿狸大怒,她是堂堂青丘公主,居然被一个妖怪鄙视了。
“你,那里来的小妖?”
“他是花花”子清又摘了一朵花,轻轻的咬了一口。
“你能看到他?”阿狸惊问。
子清却突然目光迷离,昏然入睡,倒在阿狸的肩膀上,幸亏阿狸现在人高马大,支撑住他不成问题。
“他当然能看到我,如果不是我,他又怎么会在这里呢?”花花施施然的站起身,飘然下树。
“你?”
花花上下打量着阿狸,撇嘴道,“难道这就是你的代价?虽然如今你已经敛尽妖息,想来修行已有大成,但付出的代价未免太大了吧,我看过你的模样,是世间少有的绝色,如今却变成这副模样,啧啧,真是可惜啊。”
“可惜什么?什么妖息?慢着……你…认识我?”难道是芸仙的故人?
花花凉凉的看了她一眼,“我见过你的画像,没想到你如今变成这副鬼样子,若不是他认出你,我是怎么也想不到的。”
阿狸懒得跟他打哑谜,身上还伏着一个累赘很累的,“你这个娘娘腔的花精好像跟我们很熟的样子?从头讲明白,不然我就把你整树的花都剪光光”。
“切,”花妖对娘娘腔这个称呼很不以为然,阿狸恶狠狠的将几个花苞捻为汁水,他表面不为所动,眼神里却流露出心疼。
“粗鄙,庸俗,世间怎么会有你这样不惜花的人?哦,我忘了,你再怎么像人,其实还不就是个狐狸精而已!”
“谁?谁是狐狸精?”大约是因为物种的原因,阿狸最听不得狐狸精这个词,一把抓住花妖的头发,猛的把他拽到自己面前。
“放放放手!”花妖大声哀痛,奋力挣扎也难逃脱,干脆改口求饶,“仙女姐姐,我有东西要给你啊!仙女姐姐!”
“少来这套,别以为你学子清我就会放过你!说,谁是狐狸精?!”
“我我我!我是我是。”秀发被制的花妖非常的识时务,龇牙咧嘴的样子与方才的高冷范判若两人。
哼,妖怪果然是善变的,阿狸愤愤然放开了他,早就看出这个花精徒有其表,果然不堪一击。
“在下木华,久仰仙女姐姐大名,今日得见果然名不虚传。”花妖是个欺软怕硬的主,当下重整衣衫郑重其事见礼。
“少来,仙女姐姐也是你叫的?你方才说有东西给我?”
花妖木华长袖微摆,阿狸突然感到地面微震,木槿树布满院落的粗大根须在移动,仿佛快速的生长。
不一时,坚实的地面上出现了一个洞,一个由树根撑起的幽深洞穴,洞穴的深处有什么东西散发出红光。
树根蠕动,将那发光的物体送了出来,木华双手捧过,放在阿狸的面前。
“这是……”赤红的珠子散发着莹莹的光泽,这光仿佛有生命般,在木华的手中闪动。
“一颗内丹?”阿狸吃惊不小,忙将子清扶到一旁,接过珠子来仔细看。
触手便知道不一样,这不是内丹,内丹是修行的妖怪或者凡人以身体为炉鼎,炼精聚气而形成的。一旦飞升成仙,躯壳羽化,只有元神仙体,再无内丹。神仙修炼,仙力直接依附于体,收放自如,也不需要内丹那种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