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许心里头放不下对镜子断代的疑惑,就以买镜为要挟,让金不奂带自己再下一次安阳那口井。起初金不奂死活不干,拿了镜子都出了门,后来又下了决心回来,双方说好,老许再出一百万,金不奂去找几个帮手,有运气带出来的东西,老许一件不要,全归金不奂,三个月后去安阳下井。之后,老许卖房子,卖东西,借钱,凑足了费用,就去了安阳。
闲话不表,老许一行到了那老宅,在那口井旁,老许也是吃了一惊,一是那井台斑驳,上面绳索长期磨过的凹痕已有了一指多深,看来年代非常久远。二是井出奇的深,离井沿足有六七十米,而从井底冒上来的凉气,几乎能把人冻住,好在已入秋,大家带的保暖衣物充足。于是,加上金不奂找来的当地帮手,一行七人,拉上绳索,下了井。果然,离井水约四五尺的地方,有个小暗洞,高宽只够一个人爬入。依次爬行了大约一两丈,洞穴才宽敞起来,人可以直立前行。老许摸了摸洞壁,全是青石垒起,布满青苔,也不知有多少年的历史。但能以青石垒壁彻顶的,八成是墓道。往里前行了几百米,隐隐传来了水流声,在深黑寂静的洞穴里,愈加地清晰。老许停下来听了听,忽然意识到了不对,叫住金不奂问道,“上次你们下来,洞里有没有见到什么活物?“金不奂想了想,摇了摇头,说“没见到,但也可能是没注意。““不会,一般的墓道,如有水流经过,透气又好的,一定会有些蛇鼠昆虫之类,可这里,好象连个活物都没有。“
老许正说着,忽然在水流声中,隐约有古琴之声破空而来,空灵铿锵,愈发清晰,直刺耳膜。金不奂脸色大变,低声告诉老许,赶快找路绕,上一次他那几个弟兄就是被这琴声迷了心性,失足跌下山崖而死。老许心下困惑,这墓道之中,怎么会有山崖断谷,还不及问,金不奂已领着几个人,左绕右拐,向墓道深处走去。待老许再抬脚时,忽然感觉浑身的血流如凝固般,思维也随之变慢,举步维艰,眼前金不奂几人的身影,也象隔了一层淡淡的水幕,变得扭曲变形,而自己呼唤金不奂的声音,在水幕中震荡跳动,搅得水幕留下一串串的水波。手上电筒的光线也是忽明忽暗,穿透那层水幕时也不再是笔直的一线,而变得扭曲如蛇行。也许十分钟,也许一小时,甚至更久,老许一直在这种不真实的空间里缓缓而行,他在这死寂中唯一能做的就是数自己的步数,当那种异样状态消褪时,他知道向前一共走了一百九十四步,而这百余步却如同走过生死般地沉重。
再往前走一段,流水声,琴声渐渐听不到了,而金不奂那几个正坐在墓道墙边,喘着气,看来也都体力不支。老许走到金不奂旁边,问他是如何找到走出来的岔路的。金不奂指了指手边那镜子,告诉老许,有漩涡纹标注的地方就离那水流和琴声不远了,而沿着更深的纹路方向可以绕开漩涡。这镜子隐藏的纹样竟是这大墓的地图?老许觉得这说法有点匪夷所思,但金不奂催促老许快走,阴宅已不远了。
这故事我听到此处,已完全掩示不了自己说话的yù_wàng,一想,九门提督常爷嘱咐自己,他去世之前,海眼井和玄门的故事不能讲出去,而现在己没有了约束,老许在安阳明显进入的也是海眼井,我很可能由此解开这个萦绕多时的秘密。于是,老许家大客厅的后半晌是属于已经时空错乱的我的。在我兴奋的从老许把我安排进文化部的公司,讲到端门的诸多灵异,着重叙述了北京地铁里的惊悚往事,特别是常爷对海眼井、玄门的解释与推测,老许则一副老僧入定的样子,直到我讲完也未发一语。难不成老许就没碰上常爷所经历的?我有些疑惑了,停了一会儿,老许才开了口,原来故事的进程与常爷的完全不同。
老许和金不奂一行人又走了一阵,金不奂停下来,掏出了个金属小酒壶,递给老许,说下面太阴冷,喝口白酒再走。老许平时不怎么喝酒,但看金不奂找来的伙计们纷纷拿出酒壶喝上了,身上也确实冷得刺骨,没多想,灌下两口,虽然身上立刻暖和些,可刚一迈步,就觉得头晕的不行,看人成了重影,力气也如抽干了一样,无力的倚着墙坐了下去。那一刻,老许猛然明白,金不奂的酒不对。在他失去知觉前,朦胧中看到金不奂蹲在他身前,对他说“许爷,对不住了,上次进来就知道这镜子离不开阴宅,太邪,但我前前后后扔进去了不少,总得赚回来不是?您也是真喜欢这镜子,就让它在这儿陪着您吧,我知道您是非要去那阴宅看看,但我是不敢再去第二回了,您自己保重,有运气出去的话,镜子就别带出来了,留在下面,我可是提醒您了。“说完,把铜镜放老许旁边和那几个伙计又原路折回去了。而老许浑身无力,天旋地转,晕死了过去。
讲到此外,老许停了下来,拿着烟,呆呆地望着窗外。我这才注意到,天已经全黑了下来。“那您去了阴宅吗?又是怎样出来的?这镜子有什么邪异的地方吗?“我心中依旧有很多末解的谜团,抢着又问道。老许摇摇头,“我的胆量你知道,就算金不奂不下药,我也未必敢接着往前走,那种丧失时间的真空感任谁也不愿再尝试一次。出去并不复杂,金不奂没想真害我,只是不想再去阴宅走一趟,没带我走太深,我手上又有镜子,走回去没用多长时间。镜子本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