陆压趴在云上,扭头俯视着从衣服上抖下去的鸟粪有些小心虚。
混鲲和女娲果然没骗他,从家里出来这一路他就没顺畅过,具体表现为他出门遇暴雨,过河遇风浪,上桥桥塌,下山山崩,总而言之让他一天之类深刻领悟到什么叫做一个资深倒霉蛋的行动日常,而且这些风浪灾险什么的都专挑他完全没防备的时候发生。
所以刚才他路过东岳时又被只老凤凰拉了一胳膊鸟粪。
他自知倒霉,放了那老凤凰一马,闷不吭声走了。
他就不信找不到一处宝铃捕捉不到的地方!
他一路封印修为隐藏神识,九重天上寻不到清静之地他就走到九重天下,到得南林平洲这带,终于察觉宝铃的气息渐弱,他这才抖开衣裳来挥一挥——这衣裳是女娲织给他的揽云仙裳,即便是沾了鸟粪那也丢不得。
浮云早化成洗衣水,这一挥,那夹着鸟粪的洗衣水就跌到了慕九剑上。
陆压有些不知道该怎么办。
他要是没看错,底下这穿着白衣白袍白道袍的是个女人。
这就有点麻烦。据他为数不多的跟女人打交道的经验判断,女人都是很难缠的,平白无故被滴了滴粪水在剑上,她应该不会乐意。
关键是她正在御剑,仙术什么的一旦触及秽物,灵力可是会大打折扣的。
瞧她现在仰着脸瞪眼看他的模样,难道不是在生气?她还举着剑,难不成是想挥剑劈他?
她真动手的话,他当然能随便把她挥个十万八千里,可是他已经封印神识修为,而她看上去也小有所成,所以究竟能不能在她手底下片叶不沾身地走过去也很难说。
何况看模样她还在跟人打架,剑上失了灵力,这架也打不成了,她还有那么多小毛头要保护……
算了,看在自己这么倒霉的份上,他道个歉得了。万一再被她缠上也着实划不来。
他正正衣襟,把云头下压了一点,俯身道:“这位仙友,对不住了。”
慕九看着若无其事盘腿坐在头上的他,下巴颌张了有半天才收回来。
她吃惊的不是他长的好,也不是吃惊他是枚看上去比她还面嫩的少年,而是吃惊他居然能坐在她头顶六尺的位置跟她唠家常!
这可是密阳宗里那有着五千里道行的老道结的结界,他竟然能随随便便想进就进?
“你怎么了?”陆压皱着眉头加了一句。
虽然他已经好几万年没见过生人,但礼尚往来这种话他还是听说过的。
他跟她道歉,她不是应该回应一句“没关系”或者干脆抬脚就踹他脸吗?他连客气话和脸都准备好了,她居然只是把他当怪物看看而已?
这些养了孩子的女人不是一向都很彪悍吗?
——要么,难道是刚才那老凤凰另外还拉了泡屎在他脸上?
他忍不住又抬手摸了一把。
慕九不是不想说话,而是激动得有些失语!
真是天不亡她!她正想搬救兵的时候居然就跑来这么一尊神!
瞧这小子随随便便就进阵来了,一身修为绝不低于对面那俩老道啊!
她也顾不上剑头的粪水了,腾地一下便弹起来冲上去:“仙友来得正好——”
“救命啊救命!”
她才刚刚冲到他身下,突然间身后青竹他们又传来一迭声的惊呼!紧接着几个人就一个接一个地被抛到空中并被缚得动弹不得!
原来密阳宗的人也看到陆压进了结界,许是以为他们搬来了救兵,于是立即催动法阵,将结界收紧并且祭出缚仙索来了!
“我去你个奶奶!”
慕九暴怒,扔了手上长剑,从荷包里掏出把柳叶大刀便飞身往缚仙索上劈去!
两千年修为加上琉阳对小弟子的疼爱,这些年习得的本事也是能抵挡一阵的。这柳叶刀也非寻常物,杀气一到,那缚仙索便抖了三抖,等到刀刃近身,就听啪啦啦几声绳索全断了,青竹他们跟下饺子似的一个个扑通落到地上。
一时间结界内虹影四射,结界壁上不断被内力鼓出大大小小的软包来。
慕九冲上去将小毛头们全都搂到怀里察看。
对方见状,遂把所有人召集过来结阵运气!
陆压托腮看了正忙着护犊子、也无暇顾及敌情的慕九一会儿,不知道是该留下还是走掉算了。
毕竟刚才看起来她并没有生气,歉也道了,就这么离开她应该也不会很介意才是。
打从创使元灵化为天道之后,他们师兄弟四个就成为守护天道的上神,六界之事他们早已不再插手。
再说了,以他堂堂洪荒大神的身份,来调停这种人界小打小闹的争斗,也太跌份了吧?
陆压说服自己,并把云头调转了方向。
可是刚飘出两步,他又磨磨蹭蹭地停住了。
话虽是这么说吧,可是很明显对面那帮老头就是在欺压人家妇孺,他既然看见了,不管不顾是不是有点缺德?再说这丫头年纪不大,但是却一把养了这么多孩子,想来日子过得辛酸。碰上麻烦也不见丈夫来救,估计丈夫也不是什么靠谱的。
算了,举手之劳嘛。
他又把云头转了回头,掐了一小朵云聚成水,弹指往这结界上挥去。
结界应声而破!立时化成烟雾随风消散。
慕九与青竹等人被爆开的气浪冲得飞上了天。
陆压一个旋身上天将她接住,再挥挥衣袖,将青竹他们个个稳住身形落在他身后。
慕九只觉气海翻滚,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