假如远东受到西方和南方两大强国夹攻,从战略上讲,撤退到乡村去打游击战是寇拉斯政权唯一的生存之道。
“红袍”安德烈这次携夫人来到赎罪堡观礼,曾借机询问罗兰对首都的谜锁建设有什么想法。罗兰当然知道灯塔山想接下这个大工程,但他还是选择当面婉拒,理由就是远东局势错综复杂,赎罪堡的前景难以预料,花费几百上千万巨资建设“环首都巨型谜锁”对新政府拮据的财政是一个沉重的负担,况且建起谜锁就意味着必须屯兵坚守首都,必须接受被重兵围困的厄运,否则谜锁投资全打了水漂,而这恰恰与游击战的策略相悖,等于捆住手脚自曝其短,所以在外交前景尚未明朗的前提下罗兰不打算在赎罪堡建设谜锁工程。
游击战意味着旷日持久的拉锯,意味着远东大地都将沦为战场遍起狼烟,也就谈不上什么工业建设了。或许坚持个十年八载最终能够取得胜利,重新建立政权,但是战争中损失的人口和沦为废墟的城市都将变成难以愈合的伤痕,远东人的强国梦也将被迫在黑暗中沉沦多年才能重见曙光。
正是考虑到战争带来的巨大伤害,罗兰不愿现在就跟迦南翻脸,就在进退两难的时候事情忽然出现转机——迦南主动来信,一改强硬态度提出更公平的合作方案,并且将见证鲁道夫耻辱的那些文书全都寄了回来。
罗兰有点想不通迦南人的态度怎么会突然发生一百八十度大转弯,直到此刻歌罗法来到“友善之家”,谈笑间说起迦南与远东应该成为兄弟之邦,在政治和经济上采取更多的合作,共同对抗来自西方的霸权,罗兰才恍然醒悟这位迦南王子就是局势逆转的关键,整个迦南王室只有他一人看出远东是迦南与帝国之间的战略缓冲带,远东倘若沦陷,帝国将因此迎来中兴的契机,下一个遭殃的必将是迦南。
罗兰将歌罗法和鲁宾请进包厢,坐下一边饮酒一边天南海北的闲谈,双方都存有试探的心思,话题也有所保留,然而歌罗法渊博的学识还是令他感到惊讶,对这位年轻的迦南王子颇有几分一见如故、惺惺相惜的感觉。
“歌罗法殿下,其实我们早该见面了。”罗兰又为迦南王子斟满一大杯清凉的麦酒,笑着提起前尘往事,“三年前的某天我父亲曾收到一封来自迦南的信,令尊约书亚侯爵在信中提出想征召我去迦南王都伯利恒,担任你的侍从骑士,可惜我那时候正准备北上举行,实在无暇分身南下,不得不拒绝侯爵的好意,为此一直深感愧疚。”
他这话说得很客气,歌罗法却听出一丝特别的味道,举杯道了声惭愧,“我要为当初的无礼之举向你道歉,尽管那不是我的本意。”
罗兰与他碰了下杯,啜饮一口麦酒接着说:“三年前我还是一个默默无闻的毛头小子,担任大国王子的侍从骑士未尝不是一条令人羡慕的晋升之路,您大可不必为此道歉,但是我到现在也没想通,您贵为迦南王储,当初怎么会看中我这个远东边区的乡巴佬,怎么会觉得我有资格担任您的侍从?”
歌罗法放下橡木杯,双手交叉放在桌上,望向罗兰的眼神流露出坦诚的态度:“其实三年前我就对远东的局势很感兴趣,通过种种渠道了解到鲁道夫将军正迅速崛起为远东行省一股不可忽视的新势力,其统率的寇拉斯兵团在抗击兽人军阀的战争中取得胜利,而在那场战争中表现最出众的是一位年仅十七岁的少年,也就是你,鲁道夫将军的儿子罗兰·寇拉斯,我出于好奇稍微打听了一下你的出身和师承,都没有什么特别之处,后来我又施展‘通神术’与吾主培罗沟通,得知远东大地上刚刚诞生一位命运女神的选民,思来想去,只有那位在远东战场上崭露头角的少年可能性最大,于是就动了去远东见你一面的念头,主要是满足好奇心,亲眼看看辛德拉的选民是一个什么样的人。”歌罗法笑了笑,显得有点害羞,“可惜在这个问题上我没能说服父亲,他觉得与其让我千里迢迢前往战乱频生魔物横行的远东,不如把你征召到伯利恒,于是就有了后来那封信……如今回想起来不得不感慨命运难料,如果当初我能坚持前往远东与你见面,或者你肯来伯利恒,我们的人生或许都将发生改变,远东和迦南也未必还是今天的局面。”
罗兰相信他这番话是发自肺腑,听后也是颇多感慨,一时不知该如何抒发复杂的心情,就拍拍他的手,表示心有同感。
鲁宾·苏尔特一直没有找到机会介入两位“王子”殿下的话题,身为外交官这着实很失败,喝口酒润润喉咙,试着开始一个新的话题。
“罗兰先生,我们上次见面没能达成共识,这很遗憾,不过鉴于侯爵阁下其后做出了很大让步,我认为远东方面也该有所表示,歌罗法殿下也是这个意思,如果您与歌罗法殿下的友谊能够成为远东与迦南建交的推动力,我们这趟观礼之旅也算是不虚此行了。”他敏锐的觉察到罗兰虽然对迦南没有多大好感,却对歌罗法这个迦南王子另眼相待,以歌罗法的名义与对方谈判对他更有利。这有点“绑架”歌罗法的嫌疑,但是鲁宾知道歌罗法不会介意,毕竟他也是在为国家谋求利益。
歌罗法的确不介意被老友小小的“利用”一把,罗兰也不介意外交官先生的小伎俩。事实上鲁宾再次来到赎罪堡就已经注定了远东与迦南的合作势在必行,毕竟双方都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