简单地吃过晚餐,一行人便前往老妇人口中所说的木棚。他们顺带取走了熟睡老妇的玩偶,从她的分析可以得出,这个玩偶应是属于莉娜的玩具,或许能靠上面残留的信息搜寻到些许踪迹。
但时间过了这么久,究竟能不能救出村里的那些小孩,夏洛特真没有丝毫把握。哪怕是做最乐观的打算,夏洛特也觉得还活着的孩子们绝对十不存一。
拿着那粗布缝制的玩偶娃娃,夏洛特一行星夜绕着村庄而行。说话颠三倒四的妇人指不清木棚的方位,他们不得不摄手摄脚地寻找木棚,免得村民们将他们视为那个恶魔般外乡人的同伙,引起不必要的误会。
然而找了一圈,也没看到那个棚子。
“那个小姑娘该不是在骗人吧!而且好好想想,你们真的能这么轻易相信一个疯子说的话吗?”人只有丁点儿高的艾儿双手盘胸,说着老气秋横的话。虽说以她被创造的年代来论,那个老妇人确实只能称得上一个小姑娘,但皱纹满面的老妇被一个银yòu_nǚ如此称呼,这画面也未免过于违和了些。
让薇薇安与洛丽塔噗地一声笑出声来。
夏洛特也忍俊不禁,他哭笑不得地拍了拍艾儿的小脑袋,笑骂道,“别在这说傻话了,那老人家说话虽然颠三倒四,但是逻辑上并无任何差错。你见过哪个神志不清的人能编出这么符合逻辑的故事?”
“那为什么我们找不到木棚?”艾儿诘问。
“那是因为木棚已经被烧了个一干二净!”
夏洛特对于这突如其来的声音并不惊讶,而是看向了拐角石屋的阴影。那里站着一个青年,大约二十岁出头,正用一种期待中带着警惕的眼神注视着自己。他一手扶着墙壁,支撑腿微微惦着用力,看上去一副随时要跑的模样。
“是吗?”夏洛特朝青年说道,“既然如此,那能不能请你带我们过去?”
“你是那家伙的同伙吗?”青年人警觉地问道。
“你哪只眼睛看到我们是那种无胆鼠辈的同伙了!”洛丽塔不开心地大声反驳,“如果我们想做什么坏事的话,根本用不了那么复杂,甚至不用我家老师出手,就光凭我一个人,也能将你们全部解决!”
元气少女毫不客气的话反倒是取得了青年的信任,那人松了口气,“这样最好。我看到你们从莉娜奶奶家出来,她家已经够惨了,但愿你们能帮到她。还有其余的村里人。”
那人招了招手,与夏洛特一行保持距离,在前面领路。他熟知村里的地形,一路上避开那些点着柴火的屋子,带着夏洛特等人轻巧地在村内穿行。
“你愿意相信我们?”薇薇安反倒对这个与众不同的青年起了疑心。
青年一滞,像是背负着什么沉重的东西,突然被这句话一下戳破般如释重负,或者说是自暴自弃般地回答,“我不得不相信你们,我得为自己的过错赎罪。”
“赎罪?”洛丽塔问,倒是夏洛特露出若有所思的表情。
“那天晚上我和我的好朋友一起探查恶魔的棚屋,却只有我逃了回来。”青年捂住胃,一副恶心想吐的表情,“我做了傻事,明明我的朋友以生命为代价向我示警,我却视而不见,一心只想着复仇,怂恿村长报复那个男人。我真傻,真的!因为我的愚蠢与自大,围困男人的村里人死了好几个,后来还害得孩子们失踪。明明是最该死的那个,可到头来却只有我一个人得救!”
他露出那种想哭又哭不出来的悲哀表情,让夏洛特觉得,有时候一个人过于幸运,或许也是命运强压在人身上的另一种更为可怕的悲剧。
要么像青年这样让人痛不欲生,要么就把人毁得完全没了人的模样。
夏洛特对此感同身受,无数次轮回,作为观测者的他何尝不曾感受过类似的痛苦。对于抱持正义与善的人而言,幸运是罪、洞悉是苦,你要么怀着痛苦前进,要么抛弃身为人的坚持、就此沉沦。
而显然,青年打算孤注一掷地赎罪,哪怕他并不见得信任夏洛特,却决定以生命为代价尝试那个可能性。
倒不如说,哪怕被欺骗得失去了生命,对他而言可能倒还算得上一种解脱。
他说完这话后,气氛就变得很是沉闷。夜色的山村里,那些随山风飘扬的怪异枝丫也变得无精打采,过不一会,就连风都好像有气无力起来。
众人就这么闷头赶路,没过多久,就来到了一片废墟。
那儿的土地上堆着焦黑的木炭,一些没烧尽的木梁烤得干裂。洛丽塔用脚尖推开焦炭,却看到这儿的土地带着些诡异的鲜红。
艾儿皱着琼鼻,小手挥了挥,“一股硫磺的臭味!”
硫磺?
夏洛特朝弟子们示意,后者各站一角,掏出施法材料往废墟一吹。清风呼得而起,吹得废墟灰烬纷飞,青年站在一旁看着几人的施为,露出既害怕、又期待的神色。
不一会儿,土地上的焦灰全都不见,露出内中带着不自然猩红的土地。其上隐隐带着神秘图纹,夏洛特定眼一瞧,心中顿时有了判断。
“是召唤恶魔的邪恶符文,这是一个恶魔崇拜者。最糟糕的是,从刻画的符文精细程度来看,那家伙还是个没多大本事的蠢货。”
虽然如此,但夏洛特的表情反而更加沉重。盖因低等的恶魔崇拜者大多没受过太多教育,做事粗糙、行事鲁莽,根本不会考虑任何后果。就像夏洛特小时候一样,对世界毫无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