嫁进方家这段日子,是她有生以来从未有过的平静生活。
但她晓得这种平静遟早会打破的,因为她爹,那就是个烂赌鬼,谁被缠上就落不着好。
所以她在失踪前,就送信给她弟,让他带着她娘和弟妹们离家,至于她爹在她失踪,她娘带着儿女离家后会如何,那就不是她管得着的了!
方能是男人,想要打听消息,远比李花方便得多,李花又请王氏夫妻帮忙,一人计短三人计长,有方才夫妻帮忙,不说打听消息多了个帮手,就是出主意的人也多了。
“弟妹你当初嫁进门时,并未签什么卖身契,所以你不算是陪房人,如果你不愿跟着我弟,大可回去找你娘,不会有人把你当逃奴的。”方才对李花道,对这个造成他们被逐出凤家庄的祸首,他心里其实蛮复杂的。
他们这些人在凤庄主等主子们心中,已是不可用的,再待下去,他们也无法重回当年方夫人在时的荣景,偏他们又全都有身契在,走,是不可能的。
就连自赎己身,他们也没那么多钱。
当年进项多钱来得快,谁也没想着存钱,毕竟方夫人大方得很,随手就是五十两、一百两的打赏,养大了他们胃口,花钱大手大脚的,等到方家人离开,他们再想自赎己身,已经来不及了!
食指繁浩,想赎身,只能赎一部份人,都是一家骨肉,赎谁呢?就这样拖沓下来,另一方面也还想着是否能再拚搏一回,结果就是等来凤乐悠坏事,差点毁了整个凤家庄。
接下来凤家庄迁址,他原以为按凤老庄主对他们这些人的恨意,兴许不会带他们同往,结果他失算了。
不过他又乐观的想,到了新地方缺人手,说不定自家会被重新看重呢!
可惜想象很美好,现实却很残忍的告诉他,只有可能更坏。
本以为就这样了!他们再无出头的一天,然后晴天霹雳,他们要被送去方家两兄妹那里。
再一次搬迁,不知前路如何,方才茫然无措之际,又再度乐观的想,说不定这回真能让他们重新获得主子的重用呢!
方信怀和方束彤都是方夫人的子女,方夫人和方大小姐都很精明能干,想来这两位也不差吧!
然而这一变动,是眼前这人带来的。
举家搬迁,他们不是第一回经历了!然而这回却与以往不同,这次他们要被拆散开来,这是惩罚,无可逆转。
一家老小各分东西,也不知何时才能再一家团聚。
他和妻子侥幸在同一处,却跟弟弟方能分开,他爹和祖母与弟弟同在方束彤处,他和妻子、母亲、祖父在方信怀处,也不知这两兄妹住得近不近,如果同在一城,大家想见面不难,就怕隔个好几座城,天南地北离得远。
就是因为前途有太多不确定,所以王家那女儿才会积极运作,想要嫁给他弟,将来进了门,她和兄弟就有长辈在身边,他们毕竟年轻,就怕遇事难以做主,有长辈在也好帮拿主意。
如此一来,他祖母和他爹也就多几个小辈孝顺着。
李花的出现,此事势必不能成,除此之外,也难说其他几家,会怎么对李花。
到时别说让她孝顺父亲和祖母他们了,别惹事让他们费心收拾就好。
“我要跟着相公,我爹,他,他大概再也没法惹事了。”她不必再害怕她爹又追上来跟她索要金钱了!
“你决定了就好。”方才心情复杂的看她一眼,然后和弟弟讨论,要如何跟长辈们说起此事。
王氏对李花笑了下,李花报以苦笑。
而在湘城这头,孟媒婆的丈夫古湖,终于等到了他一直在等的人。
“大人。”古湖躬身见礼,来人是瑞郡王府的一名管事,他是瑞郡王的人,古湖夫妻初进郡王府就是由他管着的,后来被郡王拨去侍候郡王妃,就听命于郡王妃身边嬷嬷的指示。
从那之后,他们就和眼前这位吴管事失去连系,直到现在。
吴管事叹口气,“没想到当日一别,竟到现在才有缘再相见。”
而且当时古湖夫妻两颇为亲密,如今却是当年亲密夫妻己经天人永隔,“节哀。”
“多谢。”
他们夫妻来到湘城时阮囊羞涩,第一桩生意上门时,对方问她怎么上她主子家,孟氏一时脑热,说会让她家下人赶车送她过去,于是古湖就此从丈夫变成下人。
后来不好改口,也就一直如此错下去。
“本来咱们的人早早就接到信号,往你哪儿赶过去,可是他们发现村子附近有不少人在,因为不知那些人的身份,所以他们不敢贸然出现,怕节外生枝。”
古湖点点头,那些人应该都是衙门里的人,因为就连村子里的人都发现了,他们靠诉他,有不少陌生人在附近守着,大概是那时还没抓到杀害孟氏的凶手吧!
现在人已经抓到了,所以那些人离开了,吴管事他们才能现身吧?
“我听说,杀人的是那个叫李花的她爹?”
“是,当初会选李花那个丫头,就是因为她有个好赌的爹,日后想要拿捏她,只要从她爹下手即可,只是我们没料到,李花都还没动手,她爹就已经找上门去。”
他们错估了李老头好赌的程度,原以为当日给的那笔钱可以多撑些时日,谁也没想到,李老头因为有钱,胆子肥了,下的赌注也变大了。
以前是三文、五文的下注,最后是一百两一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