其实对高大嫂,族嫂心里也不是没怨,只是受托来跟高贤妃说这件事,她可是拿了个大红包,事若不成,虽然这红包不用退,可拿着烫手啊!再说两家抬头不见低头见,都是住在京里头,若事有不成,日后相见多尴尬呢!
总之尽力而为,若真不成,那也是贤妃娘娘不听劝,跟她没多大干系。
族嫂想明白了,又开口劝起来,总之就是要高贤妃开口应承下,替她侄子的婚事做主。
高贤妃被烦得不行,正要动怒时,她身边的宫女从外头进来,她是来禀报请御医的事。
“回娘娘,已经请王太医去了。”
“嗯。”
族嫂这里好奇问道,“怎么请王太医,不是说宫里有位神医吗?怎么不请他去?”
高贤妃斜睨了族嫂一眼,“那可是神医,不是谁都能请的,就是宫里的娘娘们有恙,也未必能请动他。”
族嫂这才知自己太想当然而了,讪笑着转移话题,只是这回高贤妃不管她怎么绕,都不搭理她。
把族嫂气得不行,可面上还得装出大大的笑容来,真是生生憋了一肚子火无处宣泄,不动声色的作了两个深呼吸,把怒火压下去后,族嫂再接再励,这回有刚刚去请御医的宫女在侧帮衬着,总算是把高贤妃给哄出笑影儿来。
“行啦!嫂子有话就直说吧!”高贤妃不耐烦再跟她兜圈子,直接了当的开口问。
族嫂暗吁口气,和那宫女交换了个眼神,道,“其实呢!也不是什么大事,就是,你嫂子相中了平亲王的闺女儿。”
“平亲王?”高贤妃闻言愣怔了下,平亲王的嫡女都嫁了,前阵子平亲王妃还和嫡女们一起作怪,害了平亲王一个庶女折了腿。
“是啊!就是平亲王。”
“可他家嫡女都已经嫁为人妻了。”
族嫂掩嘴轻笑,“不是嫡女。”
“不是嫡女?我嫂子自个儿说的?”
“是啊!要不是她开口说了,我哪敢帮她开这个口。”
高贤妃目露疑惑问,“是那一个?”
“就是那一个,被害得折了腿的那个。”族嫂笑着言明,不想高贤妃却变了脸。
“那个?腿都折了,我嫂子竟然指名要她?”
“都治好了,治好了的。”族嫂连忙解释。
高贤妃面上疑色未消,质问道,“是我嫂子指定的,还是我那侄儿指名的?”
族嫂面露尴尬,讪笑道,“这,这我那儿知道啊!”
高贤妃看着族嫂良久,才轻声问,“我娘是真的病了?”
“真的,真的,这种事,我怎么敢骗你!”族嫂急急回道。
高贤妃又问,“那,我娘帮我侄儿相看的那个闺女儿……”
“那,那个丫头她,她跟人私奔了!”虽然说的不是自家闺女儿,但族嫂还是臊红了脸。
“跟人私奔?”高贤妃冷笑,“嫂子,这种话你也好拿出来唬弄我?”
族嫂讪笑,“是真的,所以你嫂子不敢跟大伯娘直言,只得说她染风寒死了。”
其实族嫂自己心里也有所怀疑,只是当着高贤妃的面,她哪敢老实说啊!
高贤妃看着她良久,又问,“我嫂子是怎么看上平亲王的闺女儿的?”
说到这个就简单了,族嫂连忙把高贤妃她大嫂跟她说的话,一五一十的跟高贤妃招了,无非就是高大嫂去庙里上香,被人撞到了,撞人的姑娘还出言不逊,从旁经过的一个姑娘,替她解了围,高大嫂对她有了好感和印象。
之后去锦衣坊时,又跟那姑娘巧遇,让高大嫂觉得两人真是有缘,便让人去查对方的身份。
然后就是请族嫂来高贤妃面前,帮忙说服高贤妃好撮合这门亲事。
如果和亲王还在,这门亲事,对他大有益处,可如今他人不在了,这门亲事也帮不上他了,那她费这个功夫,又有何用?
高贤妃眉目清冷,族嫂看着有些畏惧,再想开口,已然失了之前的勇气。
“你回去吧!跟我嫂子说,如果她真有心,就自己亲自进宫来跟我说,教别人替她出头,有什么意思?”
族嫂讪讪,起身行礼告退。
宫女这时才上前劝道,“娘娘何苦跟她们置气,气坏了身子可不值当。”
“不是我爱跟她们计较,而是,早有这个打算,为何不早说?”
高贤妃冷哼着起身走到殿外,宫女忙取过厚厚的毛里大氅,为她披上,并未开口说什么,高贤妃此时也不耐烦再听人说什么,只是拢了拢身上的大氅,寒意却从脚底泛上来。
看着暮色四合,远方宫殿点起了灯,高贤妃似想到了什么,问身边的宫女,“什么时辰了?”
“酉正了。”
高贤妃点点头,转身回殿中,宫女们等她进殿了,才把刚刚放在高贤妃脚边的熏笼撤下。
“娘娘这是怎么了?”
“不知道,这几天让大家都警醒点,尤其那几个嘴巴不牢的,给我盯紧了,别让她们嚼舌头。”
几个宫女和太监齐声低低应诺。
高贤妃这等年纪的宫妃,已不似从前那样常常侍寝,皇帝要人侍候,也多是找新进的宫妃,所以高贤妃用过晚饭,在殿里散步消食,然后就回寝殿或看书或下棋,等到戌正就上床睡觉了。
这天也是如此。
只是她睡下后,却拉着宫女不放,“你说,本宫要不要成全他们?”
“娘娘,和亲王虽不在了,可他肯定希望您下半辈子能过得好。再说,您还有孙子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