贝尔伯爵的宅邸中此时已经是乱作一团。突如其来的变故让所有人都变得不知所措。即便是恼怒无比的贝尔伯爵,其也想不明白,明明之前已经将对方逼入绝境,怎么忽然之间就发生了如此大的反转。
才不过一转眼,守夜人就带着那女孩逃出升天。而刚才大发神威的阿诺德,却忽然自房顶滚落,摔在地上哀嚎不止。
此刻,望着翻滚哀嚎,状似癫狂的阿诺德,贝尔伯爵只觉得心中寒气直冒。他意识到这中间绝对发生了什么自己所没看懂的事情,但是眼下却不是呆呆看着的时候。
“医师!”他对着身边的侍卫喊道:“快去叫医师过来!”
“是。”手足无措的侍卫,在接到命令的那一刻反射性地高呼出声,急忙就想要迈开步子,跑去将仍在熟睡的医师叫起来。然而正是此刻,一个沙哑空洞的声音却忽然制止了他:“等等。”
众人回过头来,却发现不知何时,阿诺德竟然停下了哀嚎,缓缓仰起身子,如同失魂一般,呆坐在了地上,用空洞颤抖的声音说道:“不用......去叫医师了,没有......用的。”
“阿诺德阁下,您还好吗?”贝尔伯爵佯装关心地跑了过来,跪坐到了他的身边:“可否告诉我们究竟发生了什么?”
“没......什么。”阿诺德望着眼前这只胖狐狸,费力无比地挤出最后一句话来:“我......累了,让我......静静。”
“这......”贝尔伯爵一怔。他急切地想要知道现在的状况,但是显然对方此刻根本就没有告诉他的心情。他略一犹豫,出于对上位能者的敬畏,终究还是点了点头:“好吧,我让人送您回房间。”
侍从执行了主人的命令,将地上的阿诺德抬起,带到了为他准备的房间。只是令他们诧异的是,他们感到自己所抬的不像是一个活人,倒反而像是一具尸体。
而事实上,他们的感觉没错,阿诺德此时确实就如同一具尸体。
“幻想崩坏,怎么可能,这怎么可能!?”当所有外人都离开房间之后,阿诺德顿时就再度抱住了自己的头,在床上蜷缩起身子,看上去俨然就像是一个受伤了的孩子:“没有了,没有了,我的心象武装,我的血棘之枪没有了......?”
他不敢暴露自己已经失去了心象武装的事实,当然也就不敢让医师来检查他的身体。
一个失去了心象武装的上位者算什么?
那不过是个空有升华的心象之力,却没有上位战力的劣质存在而已。
惯于高高在上的他,如何能够接受,仅仅这样一剑过后,自己竟就自空中跌落了的事实!
而更为令他恐惧的是,他听说过这种磨灭心象的能力。
这是幻想崩坏。
在能者的世界中,这是唯有至强者才能拥有的,足以磨灭掉一切能者心象的能力。
为什么守夜人也可以做到?
他是谁?
难道守夜人和黑之剑圣根本就是同一个存在?
......
穿行于夜空之中,伊恩自然不知道有人将他和菲儿串在了一起。此刻,他正压下心头阵阵的眩晕感,迫使自己陷入了沉思。
理论上,上位能者的心象武装是无法毁灭的。即便被斩断、击碎,依据能者自身心象,花费些时间,依旧可以重新凝聚出来。至于时间长短则是全看个人。
原本伊恩所想要做的打算,不过就是乘着对方暂时失去长枪之时,带着伊迪丝撤离险境而已。然而事情的发展,却远远超乎了他的意料。在那一剑划过长枪之后,他分明生出了一种明悟。那就是在这一剑过后,阿诺德将永远失去那一柄心象长枪。
天可怜见,伊恩从没有想到过,自己的一剑可以造成这样的结果。然而这一刻,他的剑意却分明在告诉他,他的直觉并没有错。今天他生生抹掉了一样理论上不可能被抹去的东西,彻底断送了一位上位能者。
虽然为了做到这一点,他耗尽了心力,以至于到现在还感到头晕得厉害。但是伊恩心中却火热无比。他知道自己的剑意对能者而言,无疑将是一件难以想象的超级大杀器。
而就在伊恩心下振奋之际,伊迪丝小姐可就没那么多杂乱心思了。在微凉的晚风吹拂之下,她只感到无比的宁静与舒心。只希望时间可以在此止息,好让她永远地定格在这里。
每一个女孩,其心里多少都有着想要成为公主的梦想,伊迪丝自然也不例外。只不过,她实在没想到,早在六岁时候就已经放弃了的梦想,在自己十六岁的时候居然会得以实现。哪怕是这个梦的时间极短,其中的经历曲折离奇,而现在更是到了已将梦醒的时刻。但她确确实实地感到,自己当了一回货真价实的公主,经历了一次只有在童话中才会有的故事。
这一刻,女孩紧紧缩在了少年怀里,感到无比的满足。
我当过了公主,进过了“魔王城”,又被真正的骑士给拯救。
已经足够了,梦该醒了,我也该变回那个罪民的小姑娘了。
伊迪丝这么想着,感到自己的眼皮越来越沉重。她终究只是一个普通的少女,在经历了这么多之后,再也支撑不了自己的意识,沉沉地睡了过去。至于对方会带她去到哪里,这个女孩已经完全不想去考虑。
......
清晨,当明媚的阳光自窗帘的缝隙中投射进来,感到眼前忽然一白的伊迪丝皱了皱眉头,缓缓睁开了眼睛。她迷迷糊糊地坐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