说实话,对于是否能够单凭“毒素”这个概念将艾丝特救醒,伊恩本人并没有多大的把握。毕竟这样的概念太过于笼统。就如“记忆”这个概念,如果说是针对关于某个人或者某件事情,伊恩的把握还会大些。但是纯粹指“记忆”的话,那要做到这一点,他就必须对这个人的一生都有所了解,这样才有可能在脑海里形成相应的概念,从而抹掉对方所有的记忆。
只不过,眼下既然已经没有了其他方法,那么伊恩此刻却也只能是冒险做个尝试。
于心中稍稍祈祷了一番后,伊恩紧了紧手中长剑,将自身对于“毒素”这个概念的认知从脑海中翻了出来,将其性质、症状、形态渐渐整理聚合成了一个模糊的影像。而当这个笼统、模糊的影像于脑海之中彻底成型之际,他眼中精光一闪,猛然挥下了长剑。
灰白色的铁剑在这一刻被染上迷离的色彩,整个实质的剑身仿佛变得虚幻了起来。它悄无声息地自艾丝特的身上拦腰斩过,而令人惊异的是,明明所有人都看着这一剑自上而下,在艾丝特的身上一划而过。可艾丝特以及其身下的木床竟都毫发无伤,没有出现半点断裂的痕迹,仿佛伊恩手上的利刃不过是截长剑的虚影,根本就没有实质的形体,仅仅不过是哄人的玩意儿。
然而哈瑞斯知道并非如此,他皱起了眉头,发现眼前的这个小子恐怕是跨过了某条界限。对于剑圣,他不但曾有听闻,也曾亲眼见过一位。对方的剑术成就在这小子之上,但是在剑意上恐怕却还要比之弱上半筹。
剑意不是完整的心象,有不可思议之处,但却终究不可能改变现实的本质。然而眼前,伊莲娜的儿子却竟做到了这一点。别人或许不知道这意味着什么,但是他却知道,这打破了过往的常识,也许会令凡人找到圣者之后的道路。
“这小子,以后或许会是个了不得的人物,说不好会为凡者们开辟出一条道路来。”哈瑞斯在心底喃喃出声,望向伊恩的目光陡然多出了些许莫名的色彩。
当然,如果让伊恩知道,仅仅就因为自己的这一剑,哈瑞斯竟然会做出这般联想,并对他做出这么高的平价的话,他绝对会感到尴尬无比。因为对于自己有几斤几两,他是再清楚不过。之所以能达到这样的效果,完全就是源于自己天生所带的这道剑意。
他从一开始就和别的剑圣不同。别的剑圣都是依次强化剑意与身体,以达到最理想的协调状态,而他则是一开始就有了太强的剑意,即便是锻炼至今,他的身体强度依旧没办法让他探知那剑意的底线。所以,在斩出那一剑时,他只是知道自己应该能做到这一点,但是却并不知道,自己为什么能做到这一点。
不过好在,此时此刻他并没有注意到哈瑞斯,而是全神贯注地望着艾丝特的脸,想要知道自己的这一剑究竟有没有起效,能不能将那灵魂之毒给抹掉。
时间静静地流逝,躺在床上的男子依旧没有任何的响动。在沉默着等待了许久之后,三人相互交换了几个眼神,似乎都已经看到了对方眼中的失望。
“失败了吗?”伊恩喃喃出声。虽然从一开始他就知道成功可能性不大,但是当结局真的来临时,他心下依旧免不了有些失落。而就在他轻叹一声,想要转过头去之际,忽然在意识的感知中,他发现艾丝特的眉头似乎微微地皱了一皱。
“这是......”三人几乎在同一时间发出了一声轻呼。因为不过在片刻间,艾丝特的皱眉幅度越来越大,而与之同时,脸上竟露出了交杂着痛苦与惊怒的神色。他依旧没能睁开眼睛,但是他却尽可能地张开了嘴巴,发出极其细微的声音,仿佛想要竭尽全力,当他人传达一些什么东西。
“你想要告诉我们什么?”就近的哈瑞斯俯下了身子,侧耳靠了过去,想要尽可能地听清对方想要传达的消息。而后,无意识的呓语在他的耳边响了起来。
“叛徒、叛徒、叛徒......”
“他说什么?”伊恩忍不住上前了一步。眼前的艾丝特显然还神志不清,但哪怕如此,他的话中怕也会隐藏着足以破开迷局的线索。
“他说‘叛徒’。”哈瑞斯直起了身子,转过头来回答道。
叛徒?
伊恩微微一怔,紧紧皱起了眉头。
调查团里有叛徒,有黑天平会的成员吗?他在心中闪过这个念头,但是却又觉得这怎么都说不通。而正当他陷入沉思之际,哈瑞斯扭头望向伊莲娜,一脸遗憾地说道:“伊莲娜,看来今晚我们是不用想睡觉了,我需要你们把最近北域所发生的一切都告诉我。”
......
“主人,您真的打算在这儿待到最后吗?其实这种事情由我代劳就可以了。”
昏暗的房间中,考尔比望向背对着他的男子,眼中露出些许的担忧之色。
“你不懂......”神秘男子的话语中多了一缕惆怅与迷离:“......我必须要看着这个城市迎来终末。”
“但......”考尔比原本还想再劝,然而他的主人却骤然转过了身来。一道威严而不容违抗的目光顿时压了过来,让他生生止住了话语,伏低了自己的身子。
“我的安危你不需要去管。我要留下来自然是有必须留下来的理由。你只要去做好最后的一件事情,然后彻底地从北域城里消失就可以了。”说到这儿,他刻意加重了语气:“明白了吗?”
“是,属下明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