征兵令一出,全城的百姓再也没有往日里的谈笑风生,几乎个个脸上都是愁容满面,有些门路的开始上下活动关系,希望能让家里的男丁都能逃脱上战场的噩梦。

那日陆湛回来之后,还宽慰她来着,说卓先生愿意帮忙,杜三娘见他说得轻巧,心里却是一刻也不曾放松下来,在没有最后尘埃落定之前,她是不可能放松下来了。颜怀卿还没有回来,杜三娘也不敢把所有的希望都压在卓先生身上,虽然卓先生既然说了会帮忙就一定会帮他们,可是卓先生在衙门里即便有些话语权,毕竟不是那主事

儿的人,坊间传闻,这次朝廷派来的人极其的‘厉害’,名叫张权,有门路的都去巴结这位权势滔天的大人物儿了!陆湛看起来和以前没什么两样,表面看起来征兵一事儿对他并没有什么影响,仍然是该干什么就干什么,早出晚归,杜三娘不知道他是不是真的有这个底气不会被征调,

她问过,但陆湛明显是在拿话敷衍她,问了几次,她就不再问了,心里却是越发的一日比一日惶恐不安起来。在布告张贴出来不过半个月的时间,被朝廷赋予了‘重任’的宦臣张权终于来了,他来的那一天,排场极大,天上下起了淅沥沥的小雨,坐着一辆马车,身后带着二十来名随

从。

衙门里的人早已经在此等候多时,竟是官老爷亲自候在此处,头顶着淅沥沥的雨水,沾湿了头发衣裳,却也不曾拿雨伞来遮挡一二。

直到那马车总算是出现在众人的眼前,卓秀才看了一眼,抿着嘴微微撇开视线。车把式刚把车停好,便有一名青衣小厮儿急急跑过来,也不顾地上湿滑泥泞,毕恭毕敬的趴下来,不多时,马车里响起了一声不轻不重的声响来,帘子被撩起,露出一张

苍白清瘦的面容,他的皮肤白得几乎透青,长相颇有几分阴柔,那嘴唇却显得极其的的殷红,虽是一副男生女相的样貌,却没有人敢轻视与他。

此人,便是张权。

张权笑了一下,看着前头站着的众人,说道:“下这般大的雨,大人怎也不打雨伞遮一遮。”

话虽是这么说,其他人又怎敢当真,连忙簇拥着上前来。

卓秀才看着那张脸,低着头敛下所有的情绪,他的脚步不急不缓,只跟在众人身后。张权这么多年早已经习惯了别人对他的恭维,他虽算不上是真正的男人,却没有人敢小瞧他,即便是王公贵族对他也是礼让三分。张权对其他人的谄媚并没有放在眼里,

抬眼看着这并不威武大气的城墙,张权有些嫌弃,心里对这次的差事儿并不满意。然而因着乔孟那厮儿的迅速崛起,又霸占了秦淮以南的诸多城池,惹得丞相大人大怒,此番出来他张权也想避一避风头,省得惹得丞相大人的霉头。如今皇室式微,大权

旁落到丞相之手,他们这帮人,也不得不依附于丞相之命。

张权踱步走着,闲庭信步的模样,脸上还带着笑,若不是知晓此人的厉害,真个把他当做人畜无害,怕是怎么死的都不知道。四下张望了一下,张权看着周围的景致便失去了几分兴致,虽然来之前他就知道这次的差事儿怕是没什么油水,到底还带着几分想头,今儿个来了之后,看着这斑驳的城

墙,周围破旧的房屋,哪里有京城来得富饶,顿时脸上的笑容也收敛了,阴沉着一张脸。众人不知道这位‘主’怎的突然就变了脸色,刚才脸上还有个笑脸,这会儿便臭着一张脸了,也不知道是哪里得罪了他。遥想此人的在京城里的响亮的名头,心里顿时没底,

若是不把这人伺候好,回头怎么被人整的都不晓得。

张权心里烦透了,狭长的丹凤眼落在身后的人群中,一个个的望过去。顿时周遭的人头皮都绷紧了,眼瞧着张权的脸色不好看起来,心里不由得咯噔了一下。张权薄薄的嘴唇牵扯出一丝笑意,看着其他人诚惶诚恐的模样,不由得脸上的笑意又明显了几分,他们怕他,这些年来,折在他手里的人不知何其多,他早已经习惯这些

人面对自己时的卑微模样。而这,恰恰是张权最喜欢看见的,坊间把他张权都形容成鹰犬,可这些人也只敢背地里议论而已,当真面对自己时却又是另一副模样!张权的目光轻轻的从人群中扫过,最终落在了一身青衫,身材消瘦的中年男人身上,张权本就狭长的丹凤眼眯成了一条线,似是在沉思,又似在回忆,似笑非笑的看着对

方,足足盯着看了良久,才轻笑一声,朗声道:“没成想在这穷乡僻壤之地还能见到‘故人’。”张权的脸上隐隐的带着几分兴奋,他只是略微回想了一下,就记起了对方的底细来,虽然时隔多年,早已经是物是人非,昔日的天之骄子,如今已然落拓到这般境地,实

在是有些可惜了。

张权眉头上挑,朝着对方走了过来,站在他跟前,又上下打量了一遍,说道:“许久不见,卓家阿郎还是这么风采依旧啊……”

卓秀才也看着他,并未因他的突然靠近而惶恐,“大人廖赞了,某不过一介乡野村夫罢了。”

张权也跟着笑了起来,想是笑得太大声的缘故,他白皙的面皮都涨红了几分。

“卓家阿郎可切莫如此妄自菲薄,想当初那也是京中赫赫有名的大才子,这乡野村夫如何能比?”说着张权又看着他,眼睛里似还带着几分怀念。

卓秀才脸上的神情淡漠,“大人说笑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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