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瑶跟着望月做菜,筷子一挑肉馅入云吞皮,手指灵巧地收拢,捏出金鱼尾。 窗外面朝院子,外头家家户户放鞭炮,传到厨房来的声音已经减弱许多。 咻—— 阿瑶闻声抬头,露出兴奋的笑容,“望月师父,你看!” 一簇光升到天幕,炸成绚烂艳丽的烟花,又有几簇烟花紧跟其后,有飞得高高的,盛开秋菊模样的烟火,也有堪堪比柳梢高出一点点的。 烟火停了一小阵,天空的烟雾随风消散,忽然又有几声急促的咻咻声,烟花相继盛开。 “真好看。”望月凝望烟花,眼中流露出怀念,很快就收敛起来,“回去之后我们也买些焰火棒来玩。” 这个年似乎跟以往也没有什么不同。 南边五谷丰登,一派歌舞升平,而寒风呼啸的北地雁门,军营跟平时没有差别,伙食加块腊肉,就是过年的滋味。 雁门最高的几位将领围坐在土炕,神情严肃。 “根据北夷的攻势,从以往南下打草谷,到近来兵行三路和针对个别士卒的报复行动,北夷新用的军师有点……”这位将士抿了抿唇,不知该如何评价。 “手段阴损。”他右边的将士补充。 正对面的继续补充:“小家子气,锱铢必较。” 轮到左手边的将士左看看右看看,你们把台词说完,我说个撒子哦?挠挠头憋出一句:“是个娘娘腔?” 三个人同时抬起头看了他一眼,叹气。“这人有点小聪明,去年秋收的声东击西就用的不错,飞虎岭那边他自作聪明选择冒名顶替,打入内应的方式,如果当时飞虎岭放入大量的人,再将狮子岭打个措手不及,城防失守,无疑成为雁门的缺口,要是对方人够多,我又没发觉,没能及时带人回来,雁门危矣。” “刚刚你提到了几点,如果【飞虎岭有大量的人】,如果【攻入雁门的人够多】,有没有一种可能是因为对方手上的人不多。” “像最近细柳营遇袭,他们最开始针对一个破坏他的计划的士卒,先给部分人下药或吃下不洁的食物,丧失一部分的战斗力,路上设置陷阱俘虏百夫长一行人,又提到过要用军师的新药来审,只是军师和他的药还没出现,就被李勇武带人打出去。” “从这几点来看,这个军师能调动的人并不多。” “假设这个军师不是北夷人,而是我们中原……” “之前的如果和疑惑就有了答案。因为不是北夷人,北夷人也不信任他,他能调动的兵很少,不得已才出此下策。” “那报复一个普通的兵卒呢?” “大概是真的心胸狭窄吧?”另一个人不确定的说道。 “最近这些日子劳烦各位内外严抓,对方喜欢下药这样的阴损招式,极有可能会在水源、草料、伙食等一切关于我们吃喝或是军马的吃喝之中做手脚。” …… 虽然雁门不过年,但毕竟是个特殊的日子,稍稍庆贺一下,几个营的百夫长们睁一只眼闭一只眼。 不放鞭炮,不放烟花,不贴春联,饺子汤圆一律没有,士卒们仍能找到自己庆贺过新年的方式。 烤年糕就是一个不错的选择。 挖个土坑烧火,周围垒起砖头,架上铁篦子,刷一层油,年糕切成一块块的,架在上边烤,待到铁篦子上的油热了,油泡萦绕着年糕发出吱吱的声音,慢慢地红糖糯米的香味也飘了出来。 裴朔和裴伯悄mī_mī自个烤年糕,却没想到这香味根本瞒不了人,勾引来了几只馋猫。 “嘿嘿,独食难肥啊。嗬,这年糕的种类还挺丰盛的,在哪买的?”李勇武跟他几个小弟抖了抖袄子上的雪花,自来熟在土坑边占个座,搓搓手烤火,视线往铁篦子一扫,就像年糕一样粘在上边转不开视线了。 “我未来媳妇儿给我做的。”裴朔颇自豪,“她做的菜特别好吃。” “啧啧,听着牙酸。该翻面儿了。” 木夹翻过,白白胖胖的年糕表皮留下金黄的格子图案。 李勇武几个肚子传来一声咕的声响。 裴朔瞥眼,几人嘿嘿傻笑。 铁篦子上有白白胖胖,用糯米做成块状小枕头样的小年糕,不用刷油,两面烤得金黄,裹上烤海苔,这是一种做法;一种是粳米粉做成的条状年糕,烤得表皮金黄脆脆的,撒上孜然姜丝和粗盐,这样的年糕在这个天气食用最适合不过,李勇武等人最喜欢这种年糕。 还有一种是南浔那带流行的年糕,红糖年糕,年糕本身是红糖的颜色,刷上点油,把红糖的香味烤出来,红糖年糕倒是准备最少的,阿瑶当时想红糖年糕太甜,裴朔不太爱吃,准备几块应个节就是。 “吃过你媳妇给你做的年糕,你这小子我罩了。”李勇武拍拍裴朔的肩,推开门,门外寒风呼啸,风中依稀好像听见他的嘀咕:“亏了亏了,才吃一顿年糕,连个酒都没有……” 冬天农闲,晴天或阴天的时候出操练兵或是三天两头比试,打裴伯来了细柳营,裴朔的名次又往后靠了靠。 这样的打磨最熬人,可成绩也是喜人的。 万物抽条,单调萧瑟的雁门也带有“草色遥看近却无”的绿意,裴朔也跟着抽条,才及得裴伯胸膛的少年,个头能探出裴伯的肩膀。 一场春雨,山里潮湿的朽木发出不少的蘑菇,竹林的春笋,田埂里的野菜,香椿的新芽,溪涧的泥鳅,河流的鲤鱼,好像一夜间食材随处可得。 方家宝等人上山摘蘑菇,上山前火头就交代说让他们去找枫树或栎树长出来的蘑菇,最好是伞盖是褐色,生有栗色的鳞片的“棕覃”,也就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