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还以为你死了。”
凯瑟琳好不容易喘上来一口气,回头瞄了将本该被打飞的她稳稳接住的纳兰暝一眼,张嘴便是冷冷淡淡地,道了这么一句。
她试着从纳兰暝的双臂之中脱离出来,仅靠自己的力量站立,没想到脚尖刚一点地,便是一个趔趄。若没有纳兰暝扶着她,她现在已经跪在地上了。她的四肢就像注水的海绵一样沉重而无力,连支撑她的体重都做不到。可想而知,萃香那一拳究竟给她带来了多大的伤害。可以说短时间内,凯瑟琳·帕歌斯这个点的战斗力是发挥不出来了。
几次尝试无果,无奈之下,凯瑟琳极不情愿地放松了身子,轻轻往后一仰,倚在了纳兰暝身上。她并不是个喜欢依靠他人的人,不,应该说,只要有得选,她是绝对不会接受他人的帮助的。身为第三世代的老血族,她也有自己的尊严。然而即使是她这么好强的人,也不得不承认,到了这个份上,还能有这么一个可以依靠的肩膀,这是她的幸运。
当她的后脑勺枕在纳兰暝的胸脯上,一股奇妙的、令她无比怀念的安心感,便从她的心底里萌生起来。只要一闭眼,她就仿佛回到了几千年前,那时候阳光明媚、青草芬芳,她是位与王子相伴的公主,而不是一个,被锁在阴冷昏暗的高塔之中的囚徒,独守着一摊破碎的回忆,度日如年。
啊,美好的旧日时光!
过去的事先放一边,这儿还有一场仗要打。
“我也以为你死了......”
伊吹萃香一甩手,甩飞了从那五根破了皮的手指之中渗出来的鲜血,一脸不可思议地,望向了归来的纳兰暝。
“我那一拳明明打中了,一点没偏。”她说道,“然而只过了这么一小会儿,你就又站了起来,跟个没事人一样,回到了我的面前......”
“我敬你是条汉子。”
言罢,她又掏出了她的酒葫芦,揪起瓶塞便是“咕嘟咕嘟”地,一番畅饮。
“哈——”
半斤酒水下肚,萃香很是舒爽地长吁了一口气,一抹嘴,便伸直了胳膊,将她的酒葫芦递向了不远处的纳兰暝。
“来一口!”她说,“我请你的!”
“我看还是不了。”纳兰暝浅笑着,拒绝了她,“等以后有时间,咱们再......”
“我说了,‘来一口’!”萃香很是蛮横地打断了他,“我没有在询问你的意见,我只是叫你过来喝我一口酒而已。”
“你到底喝是不喝?”
纳兰暝直视着她的双眼,从中看出了真诚的执着,与细微的不悦。他立马意识到,自己根本没有拒绝的余地,便很是无奈地叹了一口气。
他将不知何时陷入到安稳的睡眠之中的凯瑟琳双手抱起,又找了一堆毛毯一般松软的枯竹叶,将她轻轻地放在了那上头——看起来就像童话中的睡美人一样。她伤得有点儿重,一时半会儿起不来,而纳兰暝也并不急着需要她起来。
接着,他转过身,几步踱到了伊吹萃香面前,接过了她手中的酒葫芦,感情好,一口闷。
这葫芦里的酒并没有什么特殊的香气,或者味道,就是纯粹的酒味儿,浓烈、醇厚,尝起来像是某种高浓度的蒸馏酒。对于普通人而言,这玩意儿有点太冲、太刺激了,大概只有真正嗜酒如命的酒徒,才会抱着这个葫芦喝个没完。这种类型的酒,大抵上都有一个共同的特点,那就是一旦你真正地接受了它的味道,你就会发现,你已经对它上瘾了。
喝了一口,纳兰暝便不自觉地,还想喝下一口,喝了下一口他又想接着喝下下一口。直到他的胃被灌满,而他的灵魂开始燃烧,纳兰暝这才依依不舍地撂下了这个葫芦,再轻轻一摇,又发现里头还有很多——这可真是个无底洞。
“好酒!”
他只有这一句话可说,随后便将葫芦交回到了它的主人,伊吹萃香的手里。而伊吹萃香本人,此时已经笑开了花。
“好,很好!”
她接过了纳兰暝递来的酒葫芦,仰头望着纳兰暝,咧开嘴,露出两根尖利的小虎牙,笑道:
“这才像话嘛,哈哈!”
“上一次看见像你这样喝酒的人,还是在一千年以前。”她接着说道,“那个时候,我们鬼族还住在山上......啊,算了,这些陈芝麻烂谷子的破事儿就别再提了!”
其实,纳兰暝还挺想听她继续说下去的。不过既然她本人不乐意继续讲了,那便罢了。
“改天,”萃香用食指指了指纳兰暝,又用拇指指着她自己,道,“改天,你我必须斗一轮酒!”
“呵呵......”纳兰暝眯着眼笑道,“不是我自夸,论喝酒,我纳兰某人至今还没碰见过对手!”
毕竟他的身体在这方面就是一个活外挂,根本不会醉。
“那就更要斗!”萃香猛地一拍掌,吼道:
“因为我也没输过!”
“那好,咱约好了!”
纳兰暝向着萃香,笔直地伸出了他的拳头,道:
“往后定要约个日子,比试一把酒量!”
“一言为定!”
萃香抬手一拳碰了上去,二拳相撞,纳兰暝的胳膊顿时便被震得完全麻痹了。他松开拳头,苦笑着甩了几下手,又道:
“那么今天,咱们不如就此别过吧!”
“啊?”
一听见这句话,萃香的脸立马就拉了下来,方才那张晴朗而没有阴霾的笑脸,就跟假的一样。
“别过?你这是什么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