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几日他明里暗里地试探,永昌伯也不过就是早年先帝尚未登基以前跟着秦王在西北混过一些日子,要论真本事,从他手底下随便挑一个百户出来都能完全碾压。
而这永昌伯自打踏入虢州地界,就完全没把自己当外人,先是想从他手中夺走虢州军权,见他不假辞色,又想抓过粮草大权,至此为止,他出去巡视一番,永昌伯都要寸步不离地跟着。
不仅跟着,还处处挑刺儿,比如将士们的冬衣准备好了没有,比如将士们的兵器该换了,挑的章千总心里的火一簇一簇的,直接回了一句:
“本官倒是想给将士们改善改善,可朝廷让永昌伯带银子过来了吗?”
永昌伯这才算是闭了嘴。
但种种迹象还是让章千总心生不安——这哪里是来增援的?
这根本就是来夺权的!
这是想要谋算了他手中的兵权,顺带再谋算一把军功?
也正是因此,一连几日,章千总都将全部心神放在了永昌伯身上,从而忽略了宋长卿与宋温德的小动作。
宋长卿亲手写了封信,宋温德并不知道他写的什么,但还是趁夜让人送去了秦军阵营。
宋温德眼见着送信的人去了,才回去找自己的侄儿。
“长卿,你觉得,到底是皇上靠得住,还是那边靠得住?”
宋温德指了指函谷关外的方向。
宋长卿眼神冰冷依旧:
“二叔难道从来就不知道,这世上,靠谁都靠不住,人活着只能靠自己吗?”
夜风卷起帐帘,宋温德脸上讪讪,心里冰凉且恼怒。
他小时候靠父母,长大了靠兄长,他可从来没靠过自己……这个侄儿,一看就是个靠不住的!
秦军帐中,白成欢正缠着萧绍棠问他那天宋长卿到底说了什么。
“你说不说?不说我就打你了!”
白成欢跟萧绍棠闹了一番,霸气十足地将他压在身下,捏着他的耳朵拷问。
“轻点轻点,再捏为夫的耳朵就要掉了!”
萧绍棠本来就准备装个可怜哄她开心一下,又一想自己是真打不过她,顿时哭笑不得,无奈地望着她难得活泼起来的俏脸,身体不由自主地紧绷了起来。
“别闹,快下来!”
“你不说我就不下去!”
白成欢完全忘了自己这么做对于一个血气方刚的男人来说是多么挑衅的举动。
哦,不,是挑逗。
“好!不下来是吧,那我上去!”
萧绍棠闭了闭眼,热血沸腾地决定,不忍了!
这是他的女人,他干嘛要忍?
他一个翻身就将还在他头顶上方耀武扬威的小女人压在了身下:
“欢欢,看来今天得好好教教你为妻之道!”
白成欢的惊呼声尽数掩盖在他急切地覆上去的唇下,却还是有丝丝缕缕的暧昧呢喃随着夜风传了出去。
“萧绍棠……好好说话……我要揍你!”
“来呀来呀,你揍啊!”
“这是……在军营!”
“我们是夫妻,怕什么……”
两人你对我答,像是缱绻的鸳鸯追逐嬉戏,帘外飞奔过来的赵文松一脸尴尬,堪堪收住了脚。
“赵将军,可要我们进去给您通报?”
三喜四喜从远处跑过来,笑嘻嘻地问道,一脸暧昧的神情。
赵文松望望远远站着的秋雨秋月,顿时有一种被坑了的错觉,这些坏家伙,绝对是故意的,怎么都没人提醒他一声?!
赵文松摸了摸鼻子,灰溜溜地走到秋月身边站好。
这个时候进去打扰,确定不是在找死?
身为男人,他很清楚这一点。
赵文松一靠近秋月,四喜那边却立刻就不乐意了:
“哎哎,姓赵的,你干什么?离远些!”
赵文松瞠目结舌,看看炸毛的四喜,再看看一脸不虞的秋月,懵懵的,这都是怎么了?
“嗨,四喜你欺负人是不是?”赵文松觉得莫名其妙,低声嚷嚷开了。
“闭嘴!要吵到世子殿下吗?”
三喜过来助阵。
几人在外面吵吵嚷嚷地等了一个多时辰,才敢偷偷靠近营帐。
还没等他们掀起帘子觑上一眼,帘子就被人从里面掀开,穿戴整齐的萧绍棠大步走了出来。
“你们几个全都是皮紧了欠收拾是不是?”
月光下萧绍棠的脸上甚至带着微笑,但是赵文松与三喜四喜却莫名地感到一阵寒意,立刻垂头不语……
大半夜地在人家夫妻的营帐外瞎转,是不大对好像……
萧绍棠毫不留情地指了指三喜四喜:
“就你们两个这样守卫的,我早都不知道死了多少次了,去去去,明儿跟着打仗去,我要换侍卫!”
赵文松一来他就知道了,这几个夯货却在外面打嘴仗。
三喜四喜连忙哀求,萧绍棠却是理也不理他们,直接问赵文松:
“大半夜地你跑过来就为了跟他们吵架?”
“不是不是,属下是有要事禀报!”
赵文松连忙将手里的信递上。
“这是关内送出来的!”
关内?
萧绍棠对关内的那几个人都没有好感,伸手将信接过,转身走回了账内。
隔着一道屏风的床榻上,墨发如锻的女子小小的脸颊埋在被中,似乎正在酣睡。
萧绍棠探头望了一眼,蹑手蹑脚地回过身坐在了灯下,正准备看信,身后却冷不防地伸过来一只手,将他手里还未拆开的信抽了过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