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成欢姐她……”
晋王握着马缰的手紧了紧,嗫喏了一声。
提起成欢姐,他总归是心虚的。
他这样的神情却看得姚泽赞更是心头恨起,收了手中的弓箭,飞身上前一脚就将他从马上踹了下来。
陆同被姚泽赞身后的人阻拦住,救护不及,只能眼睁睁看着晋王从马上摔入一地尘土中。
“你还有脸私离封地,来送这样一个人人得而诛之的昏君!”
姚泽赞一边骂,一边拎起晋王的衣领,照着他白玉一般的脸的就是一拳。
晋王的脸颊以肉眼可见的速度高高肿了起来,鼻血奔涌而出。
但是他也没反抗,任由姚泽赞又踢了他两脚,刚刚抹干净的眼泪又吧嗒吧嗒往下掉。
姚泽赞已经有些忘了多年前的晋王是个什么样子,但是此刻看着晋王满脸血泪,像个软骨头一样被他打,他还是禁不住怒恨交加,像扔一个破口袋一样将他掼在了地上:
“你不是很能吗?不是祸害满京城吗?你这幅样子真不如替你皇兄去死!”
“那你就打死我好了。你知道我从前虽然有些混蛋,但我不是不讲理的人,姚泽赞,你要是觉得打死我能出了你的这口恶气,你就打死我。”
晋王破罐子破摔,但是被勾起来的伤心还是完全止不住,眼泪哗啦啦地继续流:
“反正成欢姐和姚泽嘉都不在,你想怎么打怎么打!”
“你还敢提泽嘉!”
姚泽赞毫不客气地又上去踹了两脚,恶狠狠地凑到晋王面前,恨不得吃了他:
“泽嘉是怎么死的?我们宁国公府上下又是怎么死的?甚至你的成欢姐……你敢说你不知道她的死因!你还有脸哭,你真应该和你的好皇兄一起下地狱!”
姚泽赞滔天的恨意让晋王的眼泪戛然而止。
他们都是怎么死的,包括成欢姐……他自然是知道的,只是他不愿意相信。
那是他的皇兄啊,血脉至亲,骨肉相连。
晋王从地上爬起来,掸了掸身上的土:
“那你就杀了我吧,就当我替皇兄偿还……反正我活着就是个笑话,里外不是人,我优柔寡断,根本就不配活着,姚大哥,你杀了我好了!”
“这会儿来跟我逞好汉,以为我真会顾念旧情不对你下手?做梦!”
姚泽赞又是一脚踹上去,晋王直直飞到了江面上,然后掉了下去,只溅起几个水花,就被湍急的江流淹没了。
“王爷!”
陆同红着眼睛嘶吼,却被人牢牢制服在地。
他仰起头恨道:
“宁国公!你也是家破人亡过的人,你难道不知道河东还有王妃和王妃肚子里的孩子在等王爷回去?!冤有头债有主,你凭什么迁怒王爷!”
“当年要不是王爷带着人在城门闹事儿,你以为就凭你们一家子老弱病残,能逃出京城?!姚泽赞你的心肝肺是不是被狗吃了?!”
姚泽赞只微微迟疑,冷笑:
“当年帮过我的人多了去了,可如今,谁敢站在昏君那一边,就是与我为敌!他既然敢只带你一个人出来送死,那就别怕自己家破人亡!”
说完背过身去,一言不发地望着死寂一片的江面。
过了一瞬,脸色阴沉地对自己的下属下令:
“放了他,让他自己跳下去捞!生死有命,死了也怨不得旁人!”
说完一把抽出自己杵在土里的剑,翻身上马,沿着江边疾驰而去。
他的下属们也放开了陆同,跟随主子的身影离开。
陆同爬起来,毫不犹豫地跳入了江中。
不多时,江面上浮起两个人影来,陆同拼尽全力将晋王拖上了岸。
“王爷,咱们出来的时候王妃和禄公公是怎么说的,你都忘了?”
陆同忍不住以下犯上地数落。
晋王一边趴着控自己肚子里的水,一边摆手。
他都记得,他们让他小心谨慎,速去速回。
可他哪里知道,会碰上姚泽赞?
想想从前那个温和可亲的姚大哥,再看看如今的这个煞神,晋王哇哇吐着,吐得眼泪又冒出来了。
陆同一边替他拍背,一边唏嘘:
“幸好姚泽赞不知道王爷你懂水性,不然今儿属下真救不了你!都到现在了,姚泽赞还要怎么样?难道一辈子追杀西海侯吗?”
晋王一言不发,还是摆手。
他会的那一点狗刨水,还是姚泽赞偷偷教他的,姚泽赞怎么会不知道?
姚泽赞只是要出一口恶气罢了,不然人真的是会憋死的。
他已经不是当年的萧绍晔了。
他已经懂得,有些执念和恨意,根本不是放得下放不下的问题,而是不能放。
要是轻易就放了,这一辈子,还能靠什么活着?
宽阔的驿道上,一辆马车向着京城的方向疾驰。
车窗的帘子偶人被风吹起,眼尖的人还能看见里面坐着一个和尚,和一个书生。
“这都什么世道,和尚和书生都混在一起了?跑这么快投胎啊!”
马车过去飞起一阵尘土,路边茶棚的桌子上又添了一层土,老板一边擦一边念叨。
摊上喝茶的旅人纷纷嘀咕:
“书生啊……怕是要去京城赶恩科的,今年增开恩科了,大齐举子谁不想去碰碰运气?”
“听说新帝年少,约莫是喜欢年轻人,就看咱们这些老东西能不能碰上运气了!”
“那也说不准,丞相的位子还空着呢,说不准就等着您老人家去坐呢!”
“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