开的是山庄提供的游览车,戴维斯充当驾驶员。车子沿着环山公路,透过车窗能够看到远处山顶终年不化的积雪,很美,很漂亮。
就算之前已经来过两趟,张楠还是对这里的景色百看不厌。
家乡景色也美,“自爱名山入剡中”,李白一千多年前就用诗句点出了张楠家乡风光之美,一般风光还真不能让自个达到“百看不厌”的长度。
不过对张楠而言,阿尔卑斯山的美在于它的异域风情、在于人对新鲜事物的向往,就算这里是德国也一样。
兰迪、林曼和丹尼尔是第一次来贝希特斯加登,这会还拿着相机不时在拍,倒是华夏来的保镖们相对淡定,就在那互相聊几句、偶尔指点一下外边的风光而已。
一群人都兴致不错,但车里竟然还有位淡定哥压根儿不理会外边的风景:姐夫项伟荣居然斜靠在座椅上,舒舒服服打着瞌睡。
珍妮看到项伟荣的样子,拉了下张楠,指了一下。
太淡定了!
张楠一看,不以为然道:“这样的雪山、森林姐夫早就看腻了,在华夏西川至藏西的川藏线,一路上到处都是这样的风光,而且绝大多数比这都还要雄奇壮丽,就是偏远了点。”
珍妮一听,道:“那我们什么时候去看看?”
张楠还没开口呢,却听到了项伟荣的声音。
“你们最好别去,那条路就不是正常人该走的路。
那几年我排里死在那条路上就有三个,不是技术不行,就是运气不好、老天收人,一个是还是我手把手教出来的徒弟。”
说到这,似乎听到姐夫叹了口气。
“兴权一样的壮实小伙子,倒霉呀。山上滚下来块几十吨重的石头,稀里糊涂就把发动机都整个砸没了。
等我们把他从驾驶室里拖出来,胸骨都已经让方向盘抵碎了,就在我怀里喊了三声妈呀,这人就这么没了。”
项伟荣悠悠说完了这几句,把珍妮吓了一大跳。
这样的场景也够渗人惨的!
“去那就是玩命,我是不想看这的山,很像。唉,或许过个几十年等那的路修得好一些倒是可以去,就是有几个山口得带氧气袋,海拔太高。”
人人都有怀念的事,对项伟荣而言似乎川藏线更能勾起回忆,而不是战争:他牺牲在那条天路上的战友,比牺牲在越南的更多。
珍妮一个小动作,没想引起这么伤感的回忆。这会项伟荣是用普通话说的,珍妮已经能够听懂,但兰迪他们不行,还问了问边上几位。
结果听完后,兰迪几个连拍照片的yù_wàng都没了。
珍妮尴尬的歪了下脖子,大概是想表示下不好意思,不过项伟荣还在闭眼休息,看不见。
有点压抑,张楠想扯开点话题。既然有已经说道了川藏线,就顺口问道:“姐夫,这趟郭局没发飙吧?”
项伟荣回来时没问,但想到那些汽车兵,就想到了驾驶员的问题:在老家都闹得名头够响,比招保安还热闹。
“他都当了入常的副县长,还说个毛。来之前一起吃了顿饭,说要不是年纪大了,还有点政治身份出不来,他都想去加拿大开货车。”
这趟项伟荣带了150名“保安”过来,在剡县那会还到处打电话、托关系召集当初一起在川藏线玩命的老汽车兵,现在已经确定了40多名,正在办手续。
一说到加拿大开货车的待遇,很多国家单位的正式工都有辞职不干的;老部队里少数还有没复员转业的老伙计,这也打算今年死活要脱下军装。
算是挖部队墙角了,连邱团长那都预定了十多名:新藏线的弟兄们也能开冰面路,技术也算一流!
这消息一出去,连物资局的老同事们也来托关系:老楼、老张、老滕都来,加上个特别能吃苦,号称剡县驾驶员里“讨饭佬”的老邢。
老邢,大名邢春安,整个人老给人感觉脏兮兮、一身机油,但开车技术绝对一流,还有一手炖牛蹄、牛筋的绝活这两种玩意这会剡县人吃得极少。
老邢今年都四十五六了,家里老伴没工作,一个女儿在上高中,还有个儿子也有驾驶证,在物资局车队里当临时工,平时搞机修,运气好能代代班。
至于老楼那三位,两个新藏线出来的老手,还有个部队原本在东北,冰雪路面也适应。
都是七八年的老同事,平常关系也不错,这就答应了。老邢还打起无赖战术,连儿子也给一起给弄出来:技术还不行那就修车。
美国大卡车没修过没问题,学学就行:这会的重型货车还没那么多电子原件,老解放都搞得定,这好车更没问题。
不光司机,连大修厂老王也找上门,问要不要修车师傅。
当然要!这可是能把一堆乱七八糟的零配件组装成辆结实耐用的货车的全才,钳工、铜工样样精通,开发动机大保养都能做,要了!
这一搞,把剡县真正熟悉冰雪路面驾驶的老司机挖了个七七八八,粮食局车队那都来了两个,新任的物资局长都跳了起来。
连大修厂厂长都头疼,修理工也被挖走三个。
可你也没辙,人家公职都不要了,你能把他咋样?!提前预付的几个月工资能在县城买新房,把分配的公房也空出来还给单位,这领导也只能眼红。
没办法,新局长同志没那技术,都在一个县,一屁股大的地方就那么点老驾驶员,这谁谁技术如何,项伟荣心里明镜似的。
除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