萧池一番话还未说完,忽然见御书房的门被人推开了。
来人不知道这书房里还有别人,推开门紧接着便唤了一声,“惊澜。”
就这一声,让那新晋史官心中一惊。他喝得再醉,再糊涂,有一个名字是不可能忘的。惊澜。
还有那个女子的声音,他此生都不会认错。
她将十金交到他手里的时候说,至于作功名之资,还是研磨成墨,都随公子的意。她还说,若有真才实学,就算千里挑一挑不到你,百里挑一总能挑到你的,人若有心,便总有机会。
人若有心,便总有机会。只这一句话,便让他戒了酒,寒窗下夜夜挑灯。只为成为千里挑一。
与她见过总共只有两面,突然发现,她的每句话他几乎都记得。将十金交给他的时候,她还提过一个人,你要谢就谢惊澜吧,这是他的钱。
在列皆小心翼翼,就算不知道突然进来的这女子是谁,也无人敢抬头去看。只这新晋史官,一时没忍住抬头看了看。
果然是她!
他万没想到,有朝一日再见她,竟是在这宫中御书房。那她口中的惊澜是-----
又见九王爷已经从案后起身。
那女子手里还捧着一只白色的小鸟。那鸟儿眼睛透着机灵劲儿,一见九王爷,从她手里飞了起来,案前低低徘徊几圈就要往九王爷衣袖上落。
九王爷抬袖接了,走到那冒失进来的女子跟前,什么也没说,只拉了她的手。
那女子看了看书房里垂身等他的众多新晋官员,低声说,“我不知道你这儿还有别人,刚刚进来门口的人怎么也不拦着我呢。”
她说这话的时候就站在距离门口处不远,门口值守听见了直呼冤枉。是这九王爷说过,不管九王妃什么时候来,都不许拦着。
萧池看着她因为误闯有些局促,笑了笑,自然也未怪她。不过是对新官例行的几句话,他原本打算说完就散了。
只不过片刻。萧池便看见她目光越过他,落在他身后一人身上。
她认出了蒋宏,随即笑道,“点墨能生金,恭喜蒋先生。”
蒋宏心中庆幸,没想到,她竟还能记得自己。新制官服一掀,蒋宏朝她一跪,“蒙九王妃赠金相助,才有蒋宏今日。”
叶棠抬头看了看身旁的萧池,他正一手托着信灵,一手牵着她。“我早就说过了,那也不是我的钱。蒋先生要谢就谢惊澜吧,那都是他的钱。”
如今这书房里,谁还能不知道,这惊澜就是九王爷。
蒋宏跪在地上,身子一低,又道,“多谢九王爷。”
萧池一怔,这蒋宏是谁,他其实早就不记得了。
“嗯,起来吧。”
叶棠也看出来,将金子磨成金粉掺进墨里的事,他八成是不记得了。低头一笑,又低声跟他说。“我先出去了,待会儿再来找你。”
叶棠说完一把便将他袖上的信灵抓了回来,转身要走却发现他还拉着她的手不放。
她看了看周围候着等他的人,又使劲抽了抽手,低声唤了他一声,“九王爷!”
好嘛,又叫他九王爷了,他无奈笑笑,只好松了她。
信灵不知怎么一下从她手心里拍拍翅膀,飞出了书房。她一转身,嗔了声这小东西,便也追着出去了。
下午晚些时候,承译于宫门口。急急将九王府令牌一亮。宫门立即大开,承译匆匆进了宫来。
承译一进宫便直奔了御书房。书房里,只萧池一人在。
承译四下一看,还未开口,萧池便说,“她不在,有事直说吧。”
承译拿出一份急奏,递到萧池桌前,“爷,平景关张将军来消息了。”
萧池将信封一拆,看完一时没有说话。
承译一脸紧张,一边仔细看着萧池的脸色,一边小声问道。“爷,怎么样了?”
萧池起身,叹道,“还是去晚了。”
承译大惊,“那,那少将军他,岂不是-------”
“季书寒带了醉雀回淳于,驯化了狼群。叶修庭和他带去的兵士,全军覆没。”萧池顿了顿,又说,“张朝这几日会带叶修庭回来,将军府那边,先不要通知。至于叶棠,更不能让她知道。”
“是。”
萧池从书房里出来,问候在一侧的宫人,“九王妃呢?”
“回九王爷,下午时候,九王妃带了一只小白鸟去园子里了。”
“嗯。”
天色已然不早,她还未回来,他打算亲自过去看看。
可园子里并没见到她,随手叫了个小太监,那小太监又说,“方才看见九王妃追着一只小鸟往沁芳宫方向去了。”
“沁芳宫?”
“回九王爷,是沁芳宫。”
萧池眉心一蹙,心中升起一股不安,立即往沁芳宫里去。
沁芳宫。殿门未关,一进来萧池便怔在了门口。
那殿里正于桌前端坐的人是,她?
一身彩凤衣裙穿在身上浑然天成,额上一抹华胜,正是点翠嵌金的那只。桌上放着一盏茶,素手纤纤,将盖儿一揭,盏底沉着一只小小青柑。
萧池站在门外,似乎都能闻见清新的茶香橘香。
琼枝掩映,暮色苍茫,日已沉,月未升,难道真的是她回来了?
在往旁边一看,与她对面而坐的那人已是耄耋之年,龙钟之态。
不对,那也不是她,那分明是他的叶棠!
他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