叶修庭一直盯着她看,看她为他眼睛红得像兔子。就连鼻尖儿也成了粉红色。
左手接了她递来的水,搁在桌上,抬起被包的看不见手指头的右手,在叶棠面前晃了晃,“叶棠,我一点都不疼。你看,我还能动呢。”
谁知,她听了,原本已经将将止住的眼泪一下流得更凶。
一点都不疼,他当她是小孩子吗。
他终于知道自己哄她的方式有多拙劣,也不敢再惹她,就用左手不停擦着她脸上的泪水。
“叶棠,都会好的。”
她看着他,像个孩子一样哭得一抽一抽,“会,会吗?”
“当然会,我什么时候骗过你。”
她还是看着他的右手不住地哭,“都怪我,要不是我非要你陪-----”
叶棠天真,她以为,只要她不要他陪,他不在她房里过夜,一切便永远也不会有人知道了。
可有的事本来就是纸上火,注定了不可能包一辈子的。
叶修庭叹了口气,将她揽进怀里,左手轻轻拍着她的背,“叶棠,不怪你,真的不怪你。”
听闻这几日叶老将军不肯吃药,叶棠亲自端了药来。
叶老将军见了她,干脆将眼睛闭上。他现在最见不得的,就是叶棠。
“爹,女儿不肖,可您不能不吃药。”
她端着药跪在病榻前,求老将军吃药,奈何老人家不为所动。
大半个时辰过去了,手里的药就要凉了,她不得不端着药碗起来,顾不得双腿发麻,走到榻前,弯腰给老将军递了一勺药。
谁知老将军猛的抢了她手里的药碗,狠狠朝她头上砸过来。
汤汤水水洒了一身,好在已经不烫了。
她没有防备,叶老将军常年习武,是什么力道啊,突然发力,不留余地,那药碗正正磕在她左边额角上。
她倒没觉得怎么疼,就是眼前一黑,觉得有温热液体不住顺着额角往下流,就快要流进眼睛里。她捂着额头往后踉跄几步,及时被身后人扶住。
她以为是下人,只推拒着说,“我没事,赶紧再去熬一碗药端来。”
来人并未听大小姐的话,而是拿下她的手,盯着她的额,“来,给我看看。”
竟然是叶修庭。
叶修庭的右手还包着,惦记父亲身体,又听说这几日老人家不吃药,便想着来看看,给老人家认个错。
谁想到还没进门,便听见了声响。一进来,就看见了头破血流的叶棠。
叶棠看了床上老将军一眼,生怕惹他生气,推开叶修庭,道,“我没事,爹不肯吃药,你快去看看吧。”
说完叶棠便出了门。
叶修庭知叶棠的意思,就算惦记她额上的伤也未坚持。不过,好在看那伤没有伤到眼睛。
叶棠出来后并没有走,一直在房外等着。
见到有人将药熬好重新端了进去。过了好一会儿,叶修庭才出来。
她小跑过去,问,“怎么样,爹肯吃药了没?”
“嗯。”
叶修庭简单应了一声,目光落在她额上,眉头不自觉皱起。那伤已经给下人简单处理过了,止住了血,怕就怕将来会留个疤。
他向来疼她的一丝一毫,今日不过来晚了一步。
与她回去的路上,他说,“这几日,你先不要过来了,我会每日过来看爹。”
“嗯。”
叶棠也知道,这个时候,只要她一出现,就免不了要惹爹生气。相比之下,还是叶修庭在老将军面前更讨喜一些。
她没忘记,那天晚上,叶老将军的剑最后是指着她的。
她一直都想不明白,为何血脉相连,他似乎总喜欢叶修庭多一点。
其实这事儿简单,因为就算是手心手背,也难免要有偏爱。
自知犯下如此大错,却仍是担心老将军身体,思虑再三,她还是决定来看看。果然不出她所料,还是惹老人家生气了。
那个碗冲她飞过来的时候她就知道,爹在生气,气她毁了他唯一的儿子,毁了叶家。她是不是该庆幸,当时她手里拿的不是个刀子什么的。
叶修庭一来,爹就喝药了。也不知道叶修庭同爹说了什么,她也没问。
也许,她不出现在老人家面前,就是最大的孝顺了。
叶修庭一连找了好几个大夫来,民间的,宫里的,能找的几乎的都找了,就为了看她额上的伤。
大夫们虽不知是谁敢伤将军府的大小姐,还是狠心伤在了女子脸面上,却几乎都说,这伤留的疤不大不小,就算能消,也得好几年。
忙了几日,叶修庭终于腾出空来收拾夕岚了。
夕岚原本以为,将这事儿捅给老将军后,老将军一定会替她做主,借机让叶修庭给她个名分,好断了叶棠的念想。再不济,有老将军在,叶修庭总不能将她怎样。没想到,叶老将军一病不起,这府里当家的,还是叶修庭。
“夕岚,先前让你死,你没死成。今后,我会让你时时刻刻觉得还不如死了。”
夕夫人再一次爬到他脚边,“我错了,是我鬼迷心窍,可这一切,都是因为我爱你,我只是太想得到你----所以----”
叶修庭一脚踢开她,冷声道,“来人!”
这次,叶府和叶棠的声名,必需要万无一失。
他没杀夕岚,不过是将她割了舌头,将她所住的院子连同她一起封了起来。
他说过,要让她生不如死,一辈子暗无天日。
他割了夕夫人舌头的事,自然没让叶棠知道。
都道叶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