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变脸的功夫,顾长歌心底为他叫声好。
堂黄突然又换了话题,没头没脑地问了句:“吴悠还没有去看过李羌吧。”
顾长歌心头倏忽一紧——他这是把心思打到了李羌身上,想借李羌来敲打和拿捏自己?
这老狐狸当真是老谋深算啊。
稳了稳心神,顾长歌淡淡道:“尚未去过,不知门主为何忽然提起他?”
“哦,也没多大事。”堂黄睨顾长歌一眼,若无其事道,“只是刚刚有人传来消息说,典狱房的人手上没个轻重,竟然往李羌身上试了一种新的毒药。”
“如今,他尚在昏迷中...”
顾长歌无声掐了掐手心,同样若无其事问道:“门主同我说这些,是什么意思呢?”
“我以为吴悠向来聪慧,不至于不懂我的意思。”
顾长歌抿唇,“门主谬赞了,我以为的聪慧,向来是该知道的事情便知道,不该知道的事情就该一无所知,这,才叫为人所用为人所信的聪慧。”
“所以啊。”堂黄唇边勾起几勾笑纹,其中却没有半分笑意,“我才说吴悠是个聪明人。”
“那李羌的事,门主究竟意欲如何?”
“是典狱房那些人做事每个轻重,我自会罚他们。”堂黄负手,同顾绪,他微微有些心惊,只觉得眼前的半大少年越发深不可测,“至于李羌的毒,可解。”
顾长歌眸中依旧淡淡,没有什么情绪,哑着嗓子道:“那我便先替李羌多谢门主了。”
“我拿你当晚辈看,吴悠不必说这些伤了情分的话。”堂黄笑纹渐深。
顾长歌心底冷笑一声——自己明明都说了,是在替李羌谢他,堂黄还跟听不懂似的同他讲情分,分明是在用李羌的生死作筹码,他果然是不能完全信任自己。
不,准确点儿来说,他是不能完全信任任何人。
真是,可悲啊。
堂黄却觉得总算达到了自己的目的,心中一块石头也算是放下了。
眸中深沉之色消了消,他负手再度看向身后墙上的血色江山图,道:“吴悠,在去七门会盟之前,我需要你先去做几件事情。”
......
等顾长歌终于从如易阁走出来的时候,时间已至午时三刻。
她回头朝如易阁内自以为掌控一切的堂黄讽刺一笑——这货大概到现在还沉醉在他将要称霸七门的美梦里吧。
以为给李羌下了毒便能彻底掌控他,于是将自己对付其余六门的计划尽数告知于自己,让她凭借吴悠易容的能力算计其他几门。
这老狐狸打得到是个好主意!
同为狐狸,那苏离怎么就比他顺眼了这么多!
难道真的是颜值决定一切?
身形一闪,玄青色衣襟在空中翻展开凌厉而深邃的弧度,顾长歌快步往典狱房方向奔去。
脚下建筑连成一线,她恍惚中好像看见几道白色身影在哪个角落中闪了几下,顾长歌皱皱眉——易堂门弟子皆穿一袭青色便袍,哪里来的白衣?
行路匆忙看岔了?救人心切眼花了?
算了,还是先救人吧!
凭着臻至绝境的轻功轻轻松松躲过典狱房的侍卫,再轻轻松松放倒李羌牢门前的守门人,顾长歌看看倒在墙角里脸色淡淡泛青的李羌,眉心一拢。
自怀中掏出一个女子香包大小的小布袋,再将李羌扶起来让他半靠在自己怀里。
进了一看才发现毒气已经蔓延到眉心处,一点青灰色隐隐有加深的迹象。
顾长歌无声松了口气,虽说是晚了些,但幸亏一切还来得及。
一只胳膊揽住李羌,另一只手挑开小布袋上的系口,一枚一个指节大小的乌黑蛇丹露了出来——这是她武举三试在帝都皇家林场那条黄金巨蟒肚子里挖出来的内丹。
唐挽歌说这枚蛇丹有解百毒的功效,她向来对唐挽歌识毒解毒的本事信服,自然不疑有他,便一直带在身上以备不时之需。
不想今日竟然真的解了燃眉之急,李羌中毒一事到底有她的责任在其中,她不能见死不救。
边想着,她便将内丹塞到李羌嘴里,抚着他的喉咙一压,蛇丹便已下肚。
第一步做完,顾长歌又将李羌扶着坐好打坐,她暗暗将内功心法运行十八周天,掌心一热覆上淡淡一层薄纱般朦胧浅白,那是顾长歌真气凝实之后独有的月华雾白。
月华光芒浅浅一漾,流光潋滟流萤般跳上李羌的后背,顾长歌的掌心紧接着轻轻覆上。
等顾长歌觉得李羌体内的蛇丹被她的真气催化的差不多的时候,她轻轻撤掌,将李羌又扶回墙角半倚着,自己则静静打坐等他醒过来。
时间不算太久,她也就等了不过一刻钟,李羌悠悠转醒。
“吴...悠?”他的声音还有些虚弱?
顾长歌轻轻“嗯”了一声应他。
“我中毒了。”他也知道自己是个什么情况,方才被外面突然来的一个人喂了个药丸便晕了过去,想必是被下了毒,“是你救了我?”
“算是吧。”顾长歌想了想又补充道,“你被下毒也是因为我。”
“哦,谢谢。”
一句谢谢听不出是不是讽刺,顾长歌凝眸看几眼李羌有些发白的面容,总觉得这人有些和最初认识他的时候不太一样,稍稍...深沉了些。
李羌见顾长歌这么打量自己,幽幽叹口气道:“经历了一次生死,心态上总要有些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