堂黄咬了咬牙——什么叫“被拿来垫脚的多半是一心想走在别人前面的”,不就是暗讽他也和梁毅铮一样狼子野心嘛!
他正要再度开口,没想到王启洪先开口表了态度,“我老了,也不想继续往前走了,倒不如同我这俩女儿放在身边,停下来一起看看路边的风景,也算是人生独一份的乐趣了。”
说罢,笑眯眯拍了拍王承烟的手,王承烟回以一笑。
堂黄倒吸了口气,奈何两父女配合太好,他是在插不上话,正想着再如何开口,却不想王启洪直接对着前面行船的船家说了声“快些走吧。”
随即转头对堂黄笑笑:“早先我这两个女儿便吵着要我带她们好好逛逛,这般我们便先走一步啦,堂门主,再会。”
所有的话堵在喉咙里,堂黄脸色有些难看,却还是扯了扯唇角,颔首道:“那我便不拦你了,再会。”
两艘船很快地拉开距离,王承玉回头看看后面脸色阴沉的难看的堂黄,往自己父亲身边凑了凑,“爹,那堂门主...”
“离他远这点儿。”王启洪打断自家小女儿的话,摸了摸她的头发,“这堂黄狼子野心,还心术不正,明显是想拿我洪门做掌中刀。”
“借刀杀人。”王承烟接了句话。
“他打的就是这个主意。”王启洪冷笑一声,“难得他韬光养晦这么久,如今时机一到,他自然是要该出手时就出手,打定主意要一击毙命。”
“韬光养晦?”王承玉不解问了句,“易堂门被断息门打压了这么久,是在韬光养晦?如果真是这样的话,那这堂黄倒真是个能成大事的人物了。”
王启洪点点头,“当年七门初立,以断息门为盛,易堂门最弱,三年来,断息门梁毅铮锋芒毕露,反倒是易堂门这个堂黄一声不吭、韬光养晦,看着吧,这次的七门会盟,断息门八成是替易堂门做了嫁妆。”
“既然父亲看得这般清楚,为什么不趁机站到易堂门这边,反倒急着和他撇清关系?”
王启洪看了一眼自己的小女儿,幽幽叹了口气,“方才那些话,我不单单是同堂黄撇清了关系,连带着和其他几门也扯得干干净净,这样最能让人放心。”
“况且,父亲是真的有了隐退之意了吧?”王承烟眸色清澈,凝定万千烟波。
“争了大半辈子,也该退了。我早就该看开,不然也不会让你们没了母亲。”王启洪唇角紧抿,眼眶隐隐泛红,而后紧紧握住两个女儿的手,“我们洪门势力虽不算强盛,但也足以自保。不管是谁成功上位,我们只要能抱住一方平安即可。”
王承烟和王承玉对望一眼,而后齐齐看向红了眼眶的父亲,纷纷握紧了他的手,给与他无声的支持。
“为父剩下的日子最多也就十几二十年,最后的心愿就是为你们寻个如意郎君,也便能安安心心地去下面见你们母亲啦!”
“父亲说的这是什么话,您肯定能长寿的,莫要在说这些‘去啊’、‘走啊’之类的话,来吓唬我与妹妹了。”王承烟不赞同的嗔怪王启洪一眼,而后看向王承玉,“玉儿你说是不是?”
王承玉没反应过来,方才听到自家父亲说起如意郎君,她又想起了无影公子。
......
而西沼泽另一处行舟处,无影公子曲影琛和断息门梁毅铮也碰在了一起。
这自然不是巧合的偶遇。
梁毅铮面色苍白,目光深沉地看了一眼对面的虽年轻却依旧高深莫测的无影公子。
自从收到赫连北钊的那封信之后,断息门中便不断有弟子遇刺而亡,门中上下人心惶惶,原本就只剩下的不足三百人,死的死,散的散,如今只剩一百多人。
他被这事弄得焦头烂额、心力交瘁,一方面在想怎么平息南番赫连北钊的怒火,一方面也想该怎么报复易堂门。
不是没有派人去南番同赫连北钊解释,但派过去的弟子还没开口,便先一步直接被斩杀。
赫连北钊的这般怒火让他一下子明白过来——怕是赫连北钊手中那五千精兵是真的被那个假的伊泽给骗去了。
骗去了哪?
必然是从中作梗的易堂门。
他断息门经此一事元气大伤根本没能力和其他六门斗,偏偏七门会盟迫在眉睫,根本不可能突然取消,易堂门得了这五千精兵的支持,不出意外最后的胜利便是属于堂黄那老狐狸的。
不甘心啊!
他辛辛苦苦谋划了这么久的事,到头来反倒为别人做嫁衣?
于是他找上了无影门,孤注一掷试图做最后的一搏。
曲影琛面具后的请冷眸子打量了几眼明显风光不再却依旧在强撑的梁毅铮,想起顾业给自己说过的他做过的那些事,看来是收到成效了。
所以这梁毅铮现在是来找他谈合作,想要拿他做冤大头的?
曲影琛心中冷笑——是谁给了这梁毅铮这般自信,觉得他能在自己手里抢到好处?
梁毅铮见对面曲影琛没有要开口的意思,想了想便先行开口道:“无影公子,别来无恙啊。”
“别来无恙。”曲影琛面无表情地应了一句,便没有再说话,显然没有要继续聊下去的意思。
梁毅铮眸光一暗,眼底幽色波澜起伏,最终还是平静了下去,神情讳莫如深,他道:“想必擅掌情报收集的无影公子必然已经知道毒门一夜覆灭的消息了吧。”
曲影琛瞳孔一缩眸色骤深,黑翎羽一般的睫羽微微翕动,唇角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