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百零三章已无退路
百里荣晨已经明面上把她的朝鸾殿监视起来,什么时候真正动手也说不准。
她得尽快想办法保全自己。
她沉吟着,踱步至窗前,目光远眺至新雨初晴后的山头,神色默然,不自觉抚上琉璃瓶盏中静默绽放的花枝,指尖轻捻,花瓣半残渗出红色流汁,染红了她金黄色护甲。
宫月出半晌收回视线,低头扫了眼指尖红艳,眸光一闪,像是突然想起了什么。
“环玥。”
杨环玥知道自家娘娘的心情不好,而皇后又向来坚执冷漠,从来不喜别人窥及自己的脆弱,便想着让皇后单独待一会儿,自己躲到了室内暗处,实则一直注意着窗口的动向。
听见宫月出叫她,杨环玥赶忙走过去,应了一声:“娘娘,怎么了?”
“你跟外面人说一声本宫身体不适,然后去太医院把娄生请过来。”宫月出顿了顿,一双清澈明眸中深意苍凉又隐含凉薄,像极了昨夜深寒的月色,照亮无数个寂寥楼头那些无声而隐忍的梦,护甲深深陷入掌心,她声音里淡淡的凄凉,带着复杂的沉痛迷惘,凉凉道,“然后再去龙泽殿找皇上,就说,皇后娘娘...有了身孕。”
她走至最后,她已无退路。
杨环玥先是一惊,睁大了眼将视线移向宫月出平坦的腰腹,而后又缓缓看向她面上神情,这才明白过来,喉头滚动两下,她声音轻颤:“娘娘...”这是欺君之罪...
只是她看着宫月出轻阖的双眼下一道微亮的泪痕,后面什么话便也都说不上来——皇后娘娘她......比谁都苦。
“去吧。”宫月出又道。
等杨环玥走出宫室,她移步走至梳妆台前,从铜镜后面摸出一个精致灵巧的小瓷瓶,又从中倒出一颗黑黝黝的骨节大小的药丸,直接喂进了嘴里。
药丸很苦,未及心头半分苦痛。
......
百里荣晨听到这个消息的时,以及宫醉商讨如何处理宫桦受贿一案。
今日上朝,丞相一派的大多数官员联名上书为宫桦求情,还说什么“丞相亦有苦楚,不可听信某些人的片面之词”云云的。
顾长歌听到这儿心里冷笑,说得还多隐晦似的,“某些人”不就是指的她吗?
再听听他们后面的话,差不多就是明说她为求上位,污蔑宫桦了。
其实不管是百里荣晨还是顾长歌,都知道单凭这一个“贪污受贿”罪名,目前他们根本不可能动摇得了宫桦的根本。
这朝堂之上有太多的人早就和丞相府是一丘之貉,固然不可能眼睁睁看着宫桦被处置。
再等几天,说不定那些贿赂宫桦的人也会联合起来在这太极殿里上书说,那些所谓的“贿赂”不过是他们暂时拿来给宫家下面铺子度过危机的小小的帮助罢了,哪里算得上是贿赂?
至于宫桦参与百里荣平隐瞒金矿一案,仅凭百里荣平以罪名在身的一言之词,更是威胁不到他一丝半毫。
更何况,就算百里荣平拿出证据,宫桦也完全可以将罪名推到他那管家杨成毅的身上,再说了,他本来就没参与这事儿,只是百里荣平一个人目前还蒙在鼓里罢了。
宫醉明面上也已经被停职,本来是挺享受地赋闲在家,前脚正打算出门逛逛,后脚就收到百里荣晨的密令召他入宫议事。
他一脸不乐意地进了宫,第一眼就看见了顾长歌。
宫醉顿时更气了。
他还惦记着在南番战事平歇归朝之际,顾长歌坑得他那一把呢。
就因为她随口胡诌的一句“皇上和黎御医那些不得不说的故事”,他宫小爷硬是被百里荣晨吊打了一个多时辰。
岂止是一个惨不忍睹可以说完的。
宫醉咬牙切齿——他挨打时落的泪,都是当初听信顾业胡言乱语时脑子里进的水。
他一进屋,伸手就要打上顾长歌的胸口。
顾长歌倒是不急不缓地躲,上面百里荣晨一看见宫醉的动作,当即就红了眼——你个浪荡子没长眼手往哪放呢!
一个罡风运足真气毫不留情地朝着宫醉一张如花似玉的脸去了,宫醉慌乱一躲,没打着顾长歌,反倒是自己被割下来半截头发。
宫醉心疼地摸了摸自己碎下来的头发,红着眼瞪百里荣晨,“皇上,您这是干嘛?您还袒护顾业?”
百里荣晨心想他当然要袒护长歌,难不成还要帮着你去欺负他喜欢的姑娘?他面上严肃,沉声道:“朕的御书房,哪能任你撒野。”
宫醉指着顾长歌的鼻子,撇着嘴委屈道:“当初您和黎苏那事,还是他告诉我的呢,他也撒野,怎么就不见您教训他?”
百里荣晨脸色很是古怪,怕顾长歌对他有所怀疑,便也没去看她的神情,很是生硬地转移了话题。
他轻咳一声,沉声道:“行了,朕叫你来,是要商议大事的,把你那性子给朕收起来。”
宫醉见百里荣晨面色凝肃,抿了抿春也没再多说什么,颔首垂眸的瞬间冷冷瞥了眼身边的顾长歌。
顾长歌摸了摸鼻子,全当没看见。
“朕刚才和顾业在说宫桦的事,宫醉,你有什么想法?”
“微臣能有什么想法。”宫醉顺了顺自己的头发,语气有些吊儿郎当,“罪臣好歹也算是个宫家人,要懂得避嫌,你说是不是,顾小将军?”
这会儿倒是改口改得快,从“微臣”半句话的功夫成了“罪臣”。
被点了名的顾长歌嫌弃地转了转脸——抱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