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果然是你!”
文彦博咬牙切齿,“王宁安,你坏透了,坏透腔了,你是处心积虑,机关算尽……你利用老夫对付曹太后,对付宗室,你装好人,不得罪陛下……转过头,你再把老夫给赶走了,好独霸朝堂,你说……你还有半点良心吗?”
被老文骂得狗血淋头,难得王宁安很坦然,丝毫没有生气。
“宽夫兄,你这么说也对也不对!”
文彦博烦躁地挥手,“少跟老夫打马虎眼!”
“不,我说的是实话,我是这么打算的,但是不是我干的。”王宁安认真解释。
“呸,不是你,还有谁?”
王宁安道:“是吕吉甫和章子厚他们。”
“你的学生和你有什么不同?”老文的胡子翘起来。
“对你来说是没什么不同,但是对我来说,却是大大不同。”王宁安笑呵呵道:“他们成长起来,有了手段,有了心机,能撑起局面,身为师长,我当然是骄傲自豪了。”
“呸!”
文彦博狠狠啐了王宁安一口,气得手舞足蹈,“那算什么成长?根本是丧心病狂,卑鄙无耻……你们把老夫当成了什么?”
文彦博越说越生气,“王宁安,我绝不退让,有本事你把老夫当成弑君的罪人抓起来,灭了文家满门,你放马过来啊!”
这位文相公又拿出了泼妇的架势,弄得王宁安连连摆手。
“宽夫兄,咱们是亲家,你放心,我绝不会这么干的。”
“这还差不多!”老文也是吃定了王宁安,不会一点脸皮都不留,他才敢发飙,可王宁安接下来的话,让老文一下子坠落谷底。
“我当然不会,但是别人怎么样,我就没法子了。”
“你什么意思?”文彦博瞪大了眼睛,“你真的准备拿这个案子兴起大狱,诬陷无辜之人?你不是想当圣人吗?你这样的作为,能让天下人信服吗?”
王宁安笑了笑,“宽夫兄,咱们这号人,坐在了这个位置上,千万别说名声,也别想身后事,假如有十九层地狱,我们都不会留在十八层!”
“算你有自知之明!”
文彦博哼了一声,“姓王的,你到底怎么打算的?”老文觉得王宁安的话中有缓和的余地,便迫不及待追问。
他虽然感到了衰老,但是还不想交出权力,老文觉得自己还能维持几年,至少要干到80岁啊!
古往今来,这个年纪的宰相,恐怕也就只有姜子牙了,老文真是雄心勃勃。
但是王宁安却真的不想再纵容老文了。
文彦博说的没错,他的确利用老文对付曹太后。
如今朝堂上,各种势力,已经清理差不多了,到了该收场的时候了。
不管老文接受能力多强,改变得多快,他骨子里都是旧官僚的那一套……自从立宪进入日程之后,旧官僚就必须清理,而且是彻彻底底,不会有半点侥幸!
“宽夫兄,这是我给你准备的。”
王宁安拿出了一份鲜红的聘书,送到了老文面前。
文彦博深吸口气,手指哆嗦,将聘书展开,刚看了一眼,就炸锅了。
“姓王的,你想让老夫干什么?老夫死也不去!”
“那不死就去了,是吧?”王宁安淡然一笑,“先帝实录需要修订,宽夫兄,你是天圣年间的进士,资历最老,也最合适。我已经在开封给你准备了书局,足有300多人,你负责实录编修……另外呢,醉翁当年修唐书只修了一半,我希望宽夫兄也能一并承担起来。”
众所周知,欧阳修修了新唐书,只不过因为王宁安的出现,醉翁在政治上的存在更强了,也牵涉了更多的精力,新唐书居然没有修完。
为了不留遗憾,王宁安只能让老文去干这事了,反正老家伙学问好,寿命也够长,足以完成修书大业。
他安排得挺好,可老文能答应吗?
议政会议,管着100位议政卿,进而能左右朝局,影响天下,连太后都要低头,政事堂更是不在话下……这么大的权力交出来,换来一个修书匠,这也太欺负人了!
老文仔细打量王宁安,发现这位不是在开玩笑。老文的心就凉了半截,他努力保持镇定,快速思索着办法。
“二郎……咱们也是多年的好交情,又是儿女亲家。老夫不想给自己擦胭脂抹粉,但是有老夫在议政会议,能帮上你的大忙。”说到这里,文彦博探身道:“议政会议龙蛇混杂,背后的势力错综复杂,哪怕新政学会的人,也未必和你一条心,他们背后另有主子,这事你清楚吧?”
见王宁安微微点头,老文更来劲了。
“除了老夫,没有人能压得住他们,我也不要求别的,你只要给我留着议政会议的位置,立宪的事情我可以帮你推动,完全按照你的心思,绝不会有半点偏差……你也知道,老夫可是比你的那些不争气的学生,更了解你的想法,怎么样,这买卖不亏吧?”
文彦博巧舌如簧,希望打动王宁安。
只是他说完之后,王宁安淡然一笑。
“宽夫兄,这是去开封的火车票,三天之内有效!”
“你!”
老文气得站了起来,拳头握紧,要不是他打不过王宁安,早就上去拼命了!
“敢情老夫这么多口水,都白费了,是吧?你小子就是个白眼狼,信不信,老夫前脚离开议政会议,接下来就会天下大乱?”
王宁安斜靠在椅子上,颔首道:“宽夫兄的话我当然相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