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夫行得正,走得端……我的侄子也都是饱读诗书,所谓内举不避亲,老夫没有什么错!”
王陶一口咬死,根本不承认。
章惇也不生气,他扔出了一部账本,重重摔在王陶的面前。
“王大人,这就是你的两个侄子,他们进入国子监之后,一个负责采购,一个招生……你看看他们都干了什么?采购劣质笔墨,谎报工程物料,大吃工程款项,一个学生宿舍,愣是建了三年,还没有完成……私自招收生员,败坏学风,这些事情你难道一点不知道?”
王陶双手颤抖,他捧着账本,越看脑门的汗水越多。
这世上本就没有天衣无缝的事情,更何况就是两个贪心不足的小吏,他们怎么可能做到滴水不漏。只要审计司动起来,他们就无所遁形。
以往是看着王陶的面子,政事堂也没有决心,才让他们潇洒自在。
现在可不同了。
王宁安的严令不是开玩笑的,你们要是查不出来问题,一样送到海外荒岛,渡过下半辈子。
王爷可不是开玩笑,办事的人格外卖力气。
王陶看清楚了,这些账目不但明明白白,还有两个侄子的印章,铁证如山。
“这两个畜生!”
他破口大骂,“他们让猪油蒙了心,丧尽天良,贪赃枉法,老夫不能饶了他们,我要在祖宗祠堂严惩,让他们知道家法的厉害!”
听着王陶的话,章惇仰面大笑。
“王大人,他们犯的是国法,可不是你们的家法!”
“这……章相公,既然如此说,那就请你按照国法处置吧……只是老夫不清楚他们的作为,他们全都是瞒着我的……”说到底,王陶还是在乎他自己。
“哈哈哈……”
章惇笑得更开心了,“王陶,你也是饱学之士,居然如此推脱,你不觉得惭愧吗?”
王陶表示不解。
章惇直接点破,“去岁你抱怨自家的花园破烂不堪,你的两个侄子就出了10万块砖瓦,还给了那么多的太湖石,给了造了假山凉亭,铺了甬路……这些东西可都是他们从国子监贪来的!”
“啊!”
王陶的脸色瞬间煞白,他嘴唇都青了。
“我,我真不知道,我冤枉!”
章惇不屑道:“你冤枉?我怎么记得假山建好的时候,你还请了许多好友,一起吃酒唱和呢?王大人,你快活高兴的时候,就不问问钱从哪里来?”
王陶被怼得没话说,但他心里还是不服气。
当然,他的作法未必合适,但是这么多年了,往上说,历朝历代,哪个当官的不是吃喝不愁,声色犬马。
相比那些人,他够自律了。
因为这么点事情,就想治他的罪?
不服,就是不服!
他梗着脖子,一肚子委屈。
章惇也不管这些,立刻公布处置意见。
王陶被罢官,追讨赃物,勒令回家,同时取消所有优待……就这样,又一位大臣,以凄凉的方式结束了宦海生涯。
王陶走得狼狈不堪,连一个送行的人都没有。
官场上终于感到了恐惧,陈升之和王陶,如果拿他们做标杆,只怕大宋有一半的官僚都要被换掉。
王爷,你到底是要干什么?
你就不怕大宋彻底乱了?
……
王宁安的强力行动,引起了很大的波折,但是在民间,却是一片叫好声。
包括原来经常批评朝廷的报纸,也转变了风向。
一些有良知的文人大儒,他们站出来,声援朝廷的举措。
他们认为,大宋到了烈火烹油,危机四伏的时候,再不清理,再不下重手,只怕就要烽火四起了。
相比文人的呐喊,已经在幽州养病许久的赵曙,更加兴奋。
他的身体已经好了很多,但是每天读报的时间只有半个时辰。
赵曙不得不让狗牙儿帮他挑选最有价值的东西,整理到一起,然后快速浏览,看看大宋究竟如何……师父亲自主持肃贪行动,让赵曙耳目一新。
以往针对贪官,往往是除掉之后,换上德才兼备,值得信任的人选……可任何人都会有走眼的时候,而且大环境不改变,任何人作为位置上,都有可能迅速堕落,前赴后继地贪腐,不是稀奇事。
王宁安一面清理官场,一面订立规矩……比如拿国子监为例,所有建设工程,必须对外公开招标,不能私相授受。
施工过程中,钱怎么用,工程质量怎么验收……全都要有一套严谨的规矩,任何环节出了问题,都要追究相应人员的责任。
“好办法,师父这是酝酿许久,一出手就不同凡响啊!”赵曙大喜过望,竟然在地上不断走来走去,笑得十分灿烂。
狗牙儿一直负责保护皇帝,他对老爹的作为也很得意,却依旧傲娇,嘴上不服气。
“陛下,我爹这都是笨法子……他订了那么多的规矩,每一个环节都要有人执行,我看还要扩充官吏,而且是几倍地增加,不知道要多付出多少俸禄了。”
赵曙呵呵一笑,并不在乎。
“鱼和熊掌,不能兼得……以往大宋财力不足,人力也不足,当然负担不起。可如今朝廷岁入增加十倍不止,基础教育也差不多完成了,人才充裕,尤其是财会高手,层出不穷……也正是有了这些积累,师父才敢大刀阔斧啊!”
还真别说,赵曙说的挺有道理的。
假如没有多年前推动的普及教育,现在哪来的人才?
多年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