俗话说是骡子是马,牵出来溜溜,自从在辽国折腾一圈,王宁安对这个庞然大物已经没多少敬畏之心了,还派出二十万大军,做梦去吧!
辽国的堕落的速度比大宋一点不差,眼下宋军能有国初一半的战斗力,早就光复燕云了,只可惜大宋的士人骨头偏软,偏偏又把武将的脊梁打断了,文武全都畏敌如虎,坐失良机。
“不妨就让辽兵来,看看他们有多大的本事?不才、在下、晚生,我去和他们拼!”王宁安不屑道:“现在的辽国也就剩下吓唬人了,我可不是那些腐儒,没胆子的懦夫!”
欧阳修白了眼王宁安,心说狂妄的小子,你还真有胆子!
“真是小马乍行嫌路窄,刚和辽国打了一仗,就忘乎所以了?”欧阳修不客气道:“你小子知道自己怎么活着回来的吗?”
王宁安一愣,怎么回来的,从冰上回来的!反正你老先生没有去帮忙。欧阳修哼了一声,把王宁安拉到了一张河北的地图前面,老夫子用手指了一串的地方。
广信军、安肃军、保定军、信安军、雄州、霸州、定州、白沟驿、田家寨、狼城寨……整个宋辽接壤的地方,长达数百里,几乎每一处都有烽火。
王家军杀进了辽国,辽国的人马也不会客气,他们大肆南下,宋军疲于应付,损失惨重,如果不是老范坐镇,这些地方就可能守不住了。
王宁安看着密密麻麻的红点,浑身不寒而栗,冷汗就冒出来了,难怪他没有感到太多的压力,进出辽国,如入无人之境,就算辽国再菜,也不至于这么窝囊。
原来是范仲淹替他扛起了主要的压力,把辽兵都吸引到了别的地方,才让王家军大显身手。
满心的喜悦之情,此刻跑了八成。
王宁安真的庆幸,把老范请了过来,这位不但懂得打仗,还是位难得君子,有这样的统帅,他们才能放心大胆冲杀,不然这次王家军可能就折了。
王宁安深深一躬,发自肺腑。
范仲淹并不居功,伸手把王宁安搀扶起来。
“二郎,身为官吏,守土有责,老夫不过是尽了自己的职责。倒是你们,真让老夫眼前一亮。”范仲淹笑着问道:“你们杀了多少人?”
王宁安就见不得别人对自己好,刚刚的轻狂全都收敛起来,老老实实说道:“应该有一万八以上,不到两万的样子。”
这个数字一出,几个老家伙更喜悦了,范仲淹欣慰一笑,看了眼欧阳修。
“永叔,看起来老夫辞官算是值了。”
“什么?”王宁安不解其意,“范相公,你,你怎么辞官了?”
范仲淹满不在乎,笑道:“辞了,无官一身轻,从今往后,老夫也去六艺学堂教书,不知道财务长收不收留啊?”
王宁安当然没说的,老范加盟,那可是比欧阳修还有分量的人物,只是好端端的,范仲淹怎么会辞职?
王宁安一头雾水……其实事情还出在范镇身上,押解他的队伍遭到偷袭,范镇失踪,作为转运副使,也算是封疆大吏,之前又很有名望,顿时引起了一阵喧哗,说什么的都有,还有人指出范镇被掠走的地方,距离辽国边境有三百多里,辽兵就算打草谷,也不会深入这么远,还专门劫了囚犯,因此提议派专员彻查,找出真凶。
听到欧阳修的介绍,王宁安的心就是一缩,果然世上没有傻瓜,他弄死了范镇,自以为天衣无缝,其实却留下了巨大的隐患,如果真的派员彻查,没准就牵连到了王家。
毕竟酒精作坊是王家的,一旦被文官盯上,王家的很多事情就不好办了……王宁安忍不住后怕,果然做事不能图一时爽快。
王宁安很幸运,因为遇上了范仲淹。
老范上表请罪,在他治下,朝廷命官无故失踪,他愿意扛起所有罪责,如今河北十分混乱,辽寇不时南下,实在是不适合查案,为了军心士气,也为了钦差的安危,请朝廷暂缓派人。
其实官场上的人都明白,什么事情都是一时的,等过了风头,就没有抓着范镇的事情不放了。
就这样,范仲淹被免去了河北都转运使的职位,由于战事紧张,在朝廷派员之前,范仲淹继续署理职务。
老范用自己的辞职,给范镇的死一个交代,日后谁也没法拿此事牵连王家了。
见面的日子不多,老范竟然帮了这么大的忙,王宁安真的感动了。
范仲淹呵呵一笑,“二郎,不要学小女儿之态,老夫年过花甲,气血衰微,早就不堪驱使,能够致仕辞官,安心教几年书,是我的福气。范镇破坏了好好的走私,这大半个月以来,已经陆续有一两万百姓饿死,他死有余辜啊!”
“算了,不说他了,你小子好本事,能杀两万辽寇,老夫就算辞官,也老怀大慰。”范仲淹感慨道:“老夫少年之时,便想过富国强兵,恢复燕云。后来侥幸拜相,得陛下赏识,上书十策,却想不到,一事无成。如今两鬓花白,时日不多。不但辽国大患未去,又冒出一个李元昊,实在是我大宋的奇耻大辱!秦汉隋唐以来,我汉家二郎,几时被蛮夷欺压到这个地步?岁币之耻,燕云之恨,常常让老夫夜不成寐啊!”
范仲淹的话,是一个士大夫泣血的忠言。
王宁安能清楚感到老先生的悲愤难平,辽国建立在大宋之前,也算是根基雄厚,两次北伐失败,无话可说。
可李元昊算什么东西,也能骑在大宋的脖子上拉屎撒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