赵曙小脸涨得通红,不时偷瞄师父,眼神充满了崇拜。
的确,王宁安实在是够厉害。
这么复杂的一个案子,能在短时间之内,抽丝剥茧,把事情厘清楚了,尤其是锁定了背后的真凶,绝对值得竖起大拇指。
有人要问,现在也没拿到关键证据,也没有弄清楚究竟是谁在煽风点火,值得这么高兴吗?
其实很多事情是永远查不清的,皇帝也不需要弄得清楚,只要有大致的目标就足够了。
假如弄不清楚背后之人,王宁安和赵祯之间,就永远有一道隔阂,君臣互相猜忌,你动一点手脚,我下一点绊子,一来二去,君臣的互信就彻底崩解了。
这可不是危言耸听,赵祯身边的臣子宦官都是什么德行,不用多说。
王宁安身边也不全是安分守己的人。
就拿他这次回京来说,王宁泽就很反对,他担心赵祯会出手,解除二哥的兵权,另外梁大刚啊,李无羁啊,还有不少将士,他们甚至希望王宁安干脆留在横山,拥兵自重算了,来个听宣不停调,省得受朝廷的鸟气!
虽然这帮人的想法很幼稚荒唐,但至少代表王宁安的集团里面,有了更多的想法。
君臣关系崩解,就像是一颗破了皮的鸡蛋,周围这些人就是苍蝇,肯定要叮的!
王宁安把案子整理清楚,至少解决了君臣之间的猜忌。
而且告诉赵祯,还有一股庞大无比的力量,在打着可怕的算盘,咱们之间闹翻了,只会让那些人占便宜。
有了外部压力,君臣再度变得亲密无间。
就连太子赵曙都松了口气,不用夹在父皇和师父之间,感觉轻松多了。
“先生,政事堂要怎么处理,从谁查起?”
王宁安停下了脚步,突然呵呵一笑,“殿下,你觉得该查谁,或者谁,谁的嫌疑最大?”
“这个……弟子想不明白,按理说王珪拟旨不当,父皇已经被他囚禁了,可是刘沆也和高遵裕之间有往来,弟子实在是想不明白,到底谁才是幕后黑手……师父,要不要都抓起来!”
“当然要!”王宁安哈哈一笑,“光抓这两个人还不够,这一次,要把政事堂的诸公,一网打尽!”
王宁安说完,迈着大步,直接冲了进来。
话说在查案的日子里,文彦博还是很轻松的。
老家伙彻底掌握政事堂大权,就算汉唐的宰相也比不上,威风凛凛,简直比皇帝还霸气。朝廷上下,谁都要听从他的号令,就连王安石那头倔驴都变得俯首帖耳了,唯我独尊,这滋味真爽!
唯独让文彦博不放心的就是案子,尤其是王宁安越查进度越快,查出来的东西越触目惊心,当把陈琳拿下的时候,文彦博一晚上没睡着。
坏了!
陈琳老匹夫在宫里几十年,这满朝重臣,基本上都和陈琳有过往来。
如果借着陈琳,兴起大狱,不知道要抓多少人才够!
文彦博真想进宫去劝说赵祯,奈何赵祯降旨,根本不见外臣。他又想去找王宁安通融,可王宁安也不搭理他。
弄得文相公不上不下,愁得吃不下饭,睡不着觉,更是无心办公。
今天从早上开始,就捧着一本折子,足足捧了一个时辰,都没有翻页,仔细看去,就会发现,文彦博的眼神都是散的,老家伙心乱如麻。
“文相公,太子殿下和王大人来了!”
听到了这话,文彦博啊了一声,才缓过神。
愣了一会儿,又急匆匆站起来。
“丑媳妇总要见公婆,老夫倒要看看,王宁安敢把老夫如何?”
文彦博怀着舍生取义,杀身成仁的绝然,来到了签押房,给赵曙见礼之后,立在了中间,他斜了一眼王宁安。
“王相公,案子查得如何?莫非政事堂也有嫌疑?”
王宁安摆摆手,“文相公稍安勿躁,你且等一会儿。”
文彦博还真不敢和王宁安叫板,刚刚那一句问话,已经是鼓足勇气了,毕竟作为政事堂的老大,连这点魄力都没有,会被手下人瞧不起的。
文彦博坐了一会儿。
外面脚步声响起,陆续,刘沆和王珪都来了,尤其是王珪,还被人押着过来。最后一个赶来的是王安石,他足足晚了一个时辰。
没有法子,作为变法的操刀者和执行者,王安石肩上的担子非常重。
他不但要推动变法,还要负责考成。
偏偏这些日子,文彦博收回了大权,王安石想处置谁,都要经过文彦博,这位文相公一摇头,他就没法动下面的人。
早就被王安石压得喘不过去气的官员,纷纷想办法,给拗相公吃软钉子。
这才几天的功夫,王安石就被弄得焦头烂额,嘴唇生了水泡,比起以往更加邋遢。
看到王安石这副样子,王宁安反倒有些不忍了。
果然变法不是那么容易的,尤其是相比历史上,王安石早出山了十年,无论威望还是经验,都要差着一筹。
小马拉大车,他真不容易!
王宁安甩了甩头,把语气尽量和缓下来。
“几位相公都来了,我向你们通报一下,案件的情况。”王宁安就把沈端和陈琳的口供,讲了一遍。
当听到有人要恢复太祖一系的皇位,哪怕最无辜的王安石都傻了。
“荒唐!简直荒唐!”
他跳得高高的,开什么玩意,没有陛下的支持,他如何推动变法?
如果换成太祖一系,谁知道会如何?
“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