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孔家是吃定了朝廷不敢拿他们如何,地方衙门又急需开发煤矿,有求于他们,所以待价而沽!”王安石下了断言。
王旁立刻点头,“父亲英明,听说有人已经上书了,认为兖州临近圣人埋骨之地,因此不宜开放煤矿,以免惊动圣贤,伤损国本!”
“荒唐!”王安礼冷笑道:“不惊动孔圣人,那他们再干什么?当别人是傻子吗?”
王旁轻笑道:“也就是那么一说呗,无非还是想掣肘朝廷。”
王安礼不客气道:“我倒是真想看看,如果真的按照他们所说,把矿区全都给封起来,一点不让他们动,再派几千禁军,替孔夫子守陵,孔家这帮人还会怎么说?”
王旁拍手大笑,“叔父的主意好,我敢打赌,如果真的这么干了,他们肯定会哭的!”
“闭嘴!”
王安石一拍桌子,“小孩子瞎说什么,国家大事,其实能儿戏的!如果孔家这个刺头儿不能拔了,韩家呢?河北的那些士族呢?另外西北呢,还有庞籍,曾公亮,张方平这三个军头儿,他们是等闲之辈吗?如果不能快速打开僵局,我看文彦博那个老货也会变脸的,反正他这个人,是彻底不要脸了!”
远在西京的文宽夫打了一个喷嚏,娘的,这天下人都怎么了?我文彦博也没干什么伤天害理的事情,怎么都看不惯我!
唉,这就是木秀于林风必摧之,行高于世众必毁之——无他,太优秀了而已!
王安石发觉,其实王宁安和自己的处境,居然十分相似。
他当初为了理财,力推青苗法,推方田均税,结果呢,满朝上下,包括昔日的朋友,全都翻脸了。
也幸亏有王宁安撑着,他才勉强把两法落实下来。
现在轮到了王宁安柄国,他推煤矿铁矿收归朝廷,也是增加朝廷岁入的举措。拗相公很是赞同。
他这一路走下来,因为工商发展,老百姓纷纷离开家园,到外面打工,经商,人口不断流动,传统的农村受到了一波又一波的冲击。
整个社会都在剧烈的变动之中,各种案件频发,治理的成本成倍增加,想管事情,就要有人,要增加官吏,就要多出钱!
这是最浅显的道理,如果朝廷不多拿一点,尤其是煤铁这种资源类的行业,只要把地下的矿石挖出来就能赚钱,多简单轻松啊!正好拿来扩充官吏差役,甚至对外打仗,开疆拓土,朝廷不吃一口,都给了地方的世家大族,那不是脑子有病吗!
虽然在野了,没法直接帮王宁安什么,但是王安石还是决定,要给大儿子王雱写封信,让他把自己的观察,告诉皇帝。别看赵曙信任王宁安远胜过王安石,但是兼听则明,偏听则暗。有王安石背书,也省得赵曙被忽悠了。
王安石决定,回到客栈,立刻就写。
正在他们起身要走,突然有几个家丁打扮的人,有的骑着马,有的骑着驴子,从他们面前呼啸而过。
直奔矿山,不多一时,他们就拉着上千人,直奔城里而去,结果走到了半路,就和朝廷的差役撞上了,这帮人二话不说,抡起手里的锹镐木棒,对着官差就是一顿乱打。
王安石亲眼看着,有一个中年的差役倒在地上,他不停挣扎,结果孔家的打手还是把他按在地上,一顿毒打,打得都吐了血!
这帮打手打人还不过瘾,一边打,一边骂!
“嫩娘笔,你们吃谁家的饭?给谁家当差?没有衍圣公,你们算什么东西!忘恩负义,该死!”
说着,那个官差的脑袋就被狠狠踢了一脚,眼珠子流了出来,活不成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