叶宁之手里捧着书,坐于窗前,眼神专注而认真。
白术无声地立于一旁,像往常一样伺候着,心里却是有些奇怪的。
叶宁之虽然还像以前那样看书,但他还是看得出来,叶宁之今天其实有点心不在焉,不然这都半个时辰过去了,怎么书页却连一页也没有动过,这样心神不宁的状态已经维持了有一天了,从来自律内敛的叶宁之,做事从来都按部就班,该看书的时候绝对不会做别的事,更不会像现在这样走神。
白术看了会时间,小声地说道:“少爷,该休息了。”
这个点,应该是午睡的时间了,叶宁之从来没打破过。
听到白术的声音,叶宁之似是突然从睡梦中清醒,眼中滑过一丝茫然,白术清秀的脸映入眼帘,片刻后,眼神才变得清透。
他低着头,沉吟片刻,淡淡地嗯了一声。
白术抱起叶宁之,轻轻地将他放在床上,叶宁之虽然已经是十多岁的少年,但身体却轻得有些过分了,不然他也是抱不动的。
叶宁之按着眉心,忽而抬头看着白术,声音有些犹疑,“今天,她在做什么?”
这个她是指?
白术有些疑惑,一下子没反应过来,迟疑地看着他。
叶宁之眉心不自觉地拧起,摆了摆手,淡淡道:“没事了,下去吧。”
白术不明就以,但还是乖乖地退出了内室。
他坐在窗边,才晒了一会,身上就热得不行,立马就退了回去,忍不住回头看床上的叶宁之,不管多热的天气,叶宁之总是清清淡淡的,好像不会出汗一样。
他心下无声地叹了一口气,少爷这个病还真是严重呐......
忽然脑中灵光一闪而过,他知道叶宁之说的那个她指的是谁了。
可他更加一头雾水了,少爷怎么会想起那个女人,那个一无是处的女人?还问起她行程,一定是看书看晕了吧?
白术这么安慰自己,心里头却存了点疑问,昨天叶瑾夏的那句话究竟是什么意思?
躺在床上的叶宁之有着同样的疑惑,他是怎么了,竟然会听那个女人的话,一定是病得太久,头脑不清醒了吧?
他想为自己的异想天开放声大笑,却最终只发出几声轻咳,白术听到响动,立即上前,叶宁之摆了摆手,声音清淡而虚弱,“无妨,退下吧。”
他怔怔地看着虚空,忽而扯起一抹毫无意义的笑,“大概,又是空欢喜一场了。”
被叶宁之念叨着的叶瑾夏正在街上逛着,突然就打了个寒颤,这大夏天的,她只觉得一股凉气从脚底窜上来,冷得直发抖。
“小姐,怎么了?”怀香小声地问道。
“无妨,可能是偶感风寒。”叶瑾夏也奇怪自己是怎么了,但过了一会又没有发冷的症状了,遂放下心来。
这一趟出来,可不是单单为了逛街,而是想去看看母亲留给自己的嫁妆。
其实在京城的时间也不短了,第一次回来叶府,待了有两年,但大部分时间都是陪着李娇,女子学的她学,男子学的她也学,在李娇的影响下,跳脱的性子倒是沉稳了不少,便也极少出来逛,一来没有人愿意带着她,二来,她更担心李娇的身体。
是以,这般光明正大地坐着马车出来还真是第一次。
叶瑾夏饶有兴趣地掀起车帘往外看,入目皆是华丽,大街上小贩的叫卖声络绎不绝,热闹繁荣。
她放下车帘,双手交叠置于膝上,怀香看见她的手捏在一起,似是在隐忍些什么,过了一会却又松开了,若无其事。
怀香奇怪,打量了叶瑾夏一会,见她神色无异,心神才定了下来,仍是小心翼翼地问道:“小姐,今天是要去哪?”
“铺子。”叶瑾夏笑了下,眼底是不动如山的平静。
叶瑾夏的生母李氏嫁给叶昶时,十里红妆,风光无限,庄园、铺子加起来有十多个,当时盈利都还不错,但李娇死后,袁氏当家,第一件事就是将这些铺子的人换成自己的,后来魏国公府满门抄斩,留下的铺子到也没受多大的影响。
若想要做事,钱必不可少,她想看看这些铺子盈利情况怎么样,不看不知道,一看吓一跳。
这一圈走下来,不仅怀香眼冒怒火,就连叶瑾夏自认心性不错的人也气得不轻。
因着萧绵泽太宠她的缘故,对钱财这些并没太多感觉,可看到李氏留给自己陪嫁的铺子在袁氏手里被折腾得这幅样子,还真是火冒三丈。
几乎所有的铺子里账册上一看全是亏损,伙计无精打采,货品陈旧不说,竟然还沾着一层灰,会有人光顾就奇怪了。
怀香恨恨地说道:“小姐,大夫人太过分了,回去一定要告诉老爷和老夫人。”
叶瑾夏一脸淡淡,怀香愤恨道:“这些都是夫人留给您的陪嫁呀,这要是嫁人,陪嫁过去就跟没有两样,分明是想让小姐丢脸。”
“急什么?”叶瑾夏挑眉,并不在意。
前面是最后一家商铺,是家古玩店,叫谨德轩,是李氏留给她的陪嫁铺子里最赚钱的一个,叶瑾夏隐隐约约听见争论声,眯起眼睛,走了进去。
古玩店一般都不会开在喧嚣热闹的地方,都很幽僻静雅,可店里的声音着实有些闹,她有点忍不了。
她看到一个穿着一身锦衣、富贵逼人的掌柜正轻蔑地看着一个衣衫陈旧的青年男子,那男子脸色憔,不过二十岁的年纪,面容清俊,身上的衣服虽然陈旧,却洗得十分干净,看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