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天,他见马惠恩向队长请假走娘家,知道她家里这次分了四十斤玉米,便动了心思,以老母亲身体不好为由,也向队长请了假,
待社员们都下地后,他来到王长锁家的庭院里。家里没人,又没有院墙,便想撬开锁行偷盗之事。
但这毕竟是自己的叔伯兄弟,一爷之孙,心里未免有些紧张。便躲到背影里抽了口旱烟,给自己壮壮胆儿。
正在这时,就见潘金花鬼鬼祟祟地来到了,瞅了瞅四处无人,直奔了东棚子,用一根铁棍撬开门扣吊,闪身进了屋里。
也就三、两分钟的时间,潘金花从屋里背出一条口袋,里面大约十几斤粮食的光景。
王长道一直蹲在墙角观看着,心里可就打开了小算盘:她下院被我抓个正着,有把柄落在我手里,何不以此要挟她,让她就范,以后她就是我相好的女人了。
歪心眼儿这么一想,也就没有言语,眼睁睁看着潘金花把粮食背走,又静悄悄地尾随其后,想跟到其家行其美事。
三豹子家的门前是十一生产队队部的小后院,里面用土坯垒着一个多半人高的厕所,是食堂和队部人们的方便之处。
也是事不该出,当王长道尾随到潘金花门口的时候,正好吴一吱儿去厕所方便。
王长道大白天不好去串门,又怕潘金花招呼坏了好事,便装作闲逛,若无其事地走过潘金花的门口,躲在别处,等着吴一吱儿解决完毕离开。
在这工夫里,潘金花已经簸好几斤偷来的玉米,端着簸箕去了碾棚。
王长道错失良机,待吴一吱儿走后,气得撬开潘金花的屋门,到处翻了翻,见毛罐儿里有玉米,也不管是谁的了,拽过晾衣绳上的围裙,倒在里面,夹在胳肢窝里回了家。
“这就是事情的全部经过。”
叙述完过程以后,王长道又说:“我把自己的想法,做法,全盘端了出来。白头发老奶奶,望你不要与小子一般见识,放过我这一回。
“也就这一次,决不会有第二回了。看在我真心交代的份儿上,你一定要多多关照我呀!”
腊梅抿嘴一笑,心想:真是人心不足蛇吞象,我来找他算账,他却套起近乎来了。也不撒泡尿照照自己是什么东西。
不过,见他说的符合事实逻辑,也就相信了他的说辞。进一步教训道:
“你与王长锁是一爷之孙,亲叔伯兄弟,起贼心已经不对了,见别人偷他的东西,不但不制止,还贼心上起yin心,你知道你的性质多么恶劣吗?这要上纲上线,你就是典型的坏分子!”
王长道心里一凛,意识到自己巴结的不是时候,忙端正跪姿,小心翼翼地说:“是,是,是,你这一来,小民就知罪了,以后绝不再犯!”
腊梅:“你老实告诉我,对王长锁起不良之心的还有那些人?”
“这……没有眼见的事,不好说。”
“平时说话的时候,流露出来的。尤其对我帮助他家心里不满的。”
“要是这样说,就多了。人们背后引论说,王长锁就是一个没本事的农民,家里一点儿积蓄也没有。
“平地拔起三间北房两间耳屋,全都是白头发老奶奶给的。他家的东西是白来的,不拿白不拿,拿多少也是小头。
“拿没了以后,白头发老奶奶还会给他。就像盖房时一样,中午把干粮吃完了,晚上又蒸了好几笼屉,吃不败,也拿不完。所以,人们拿他家的东西不当回事。”
腊梅:“哪些人有这样的想法?”
王长道:“多了去了。连平时与他家关系不错的都这样说。”
腊梅:“说具体点儿。”
王长道:“比如盖房时,有的人就往衣兜里顺干粮。我就亲眼看见过,而且……而且我也受到影响,往衣兜里顺过。”
腊梅心里一惊:此话印证了三豹子所说不假。看来,对于自己帮助父母,眼气的人不少。
“说大事!不要光限在一些小事上。比如赖皮培、二瘸子这道号的人,见王长锁家东西来的容易,会不会鼓动人们做不利于王长锁家的事情?”
见王长道不愿说名字,腊梅提醒道。
在十一队上,赖皮培、二瘸子、王长道,这都是人渣的数,人渣与人渣在一起,有共同语言,能摸清底细。
她不怕人们吃个拿个,大饥荒之年,也是被饿逼出来的。最怕人渣们暗中算计,一个不防备,闹出点儿事来,就不是几斤十几斤粮食的问题了。
“赖皮培是癞皮狗,扶不上墙头去。”王长道又说道:“自从那次他在队部被鬼吓着以后,晚上几乎不敢出门。他倒是经常鼓动,人们都当他在放屁,没人听他的。”
腊梅:“王长耕呢?他是腊梅的继父,我又是腊梅的保护神。现在我保护腊梅和王长锁一家,他会不会对我不满,由我而涉及到王长锁家和腊梅,从而做出不利于他们的事情?”
王长道:“过去说过。我二嫂马惠恩对腊梅好,她的二女儿又与腊梅拜了干姊妹,他认为这是在与他抢夺孩子。要不是有您白头发老奶奶罩着腊梅和王长锁一家人,说不定闹上门去了。
“不过,很长时间没听他这样说了。估计已经顾不了了,也没心法儿说了。你如果能给王长锁和马惠恩过过话儿去的话,就给他们说一声儿,让他们注意着二瘸子点儿,我总觉得他的眼神儿乖乖的。”
腊梅闻听不由一愣:自从碾棚事件以后,腊梅再没有搭理过他,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