丰子都大急,不知道该当如何说明白这三个人确非自己所杀,心想倘若这话传入官府耳中,岂不是杀头大罪?瞧见那道人伸手捉拿自己,心下更是害怕,连连摇动双手,叫道:“道长听我说,这三人真的不是我杀的。咳,我又怎能……”寻思着可不能让这道人给捉到官府去,否则再多几张嘴也是说不清楚。
那道人手掌翻过,顺势粘上丰子都左手,拇指食指搭个半圈,牢牢扣住了他的手腕,说道:“事实如此,难道你还想抵赖得掉吗?”猛地里五指剧震,咦的一声,只觉一股强劲的力道从这少年左手关节“阳谿”穴上传来,猝不及防,竟然是拿捏不住,一下子便被震脱了开去,跟着那股力道迎面撞到,不由得腾腾腾连退三步,慌乱中急使个千斤坠方自稳定身形。
那道人瞪眼捊须,呼呼喘气,叫道:“好小子,原来是真人不露相,扮猪吃老虎来着,老道差点儿上了你的大当。”脸庞暗暗发红,此刻才知眼前这少年内力修为深厚,但瞧他只不过十五六岁左右,面黄肌瘦,身子孱弱,哪里来的这十多年功力?莫不是打从娘胎就开始练起?一声清啸,踏雨抢近,左手划个圆圈,右掌从圆圈中穿出,轻飘飘拍出一掌。
丰子都陡见身前掌影乱飘,眼花缭乱之际避无可避,“卟”的一声闷响,胸口中了一掌,身子登时如断线风筝般飞出去,重重摔跌在泥地上,一时间体内五腑六脏翻江倒海般汹涌,张嘴喷出一大口鲜血。
这一下大出那道人意料,他只道这少年既然内力深厚,便不可和他硬拼掌力,避实就虚,须从巧劲着手,岂知这套飘零落花掌甫出,少年毫无还手之力,即时中掌,这又怎似那身怀绝技之人?那道人呆了呆,望着自己终是同时也被他内力反击震得有些酸麻的右掌,又气又恼,喃喃道:“邪门,这小子当真邪门得很。”见少年慢慢坐起身,更为奇怪,自己这套飘零落花掌,虚实相辅,适才看他不去闪避,虚掌立转实劲,重重拍出一掌,满满拟定少年这次非死亦残,孰料他这么快就能坐身起来,惊疑之下走过去问道:“怎么样?可死得了没有?”
丰子都哼哼唧唧,虽觉周身被摔跌得十分疼痛,于性命似乎却是无碍,又全身摸了个遍,发现没有少些什么,当下说道:“好像死不了。”那道人欢喜笑道:“很好,好极了,你站起来再试试接我这一掌。”丰子都摇头道:“我不起来,我一起来,你就要打我。”那道人大声喝道:“你不起来,我立马一掌毙了你!”说时声色俱厉。丰子都无可奈何,只得站起身来。
那道人暗自运息数转护住心脉,然后才撸起缁衣下摆束在腰间,扎下马步,气沉丹田,又是大喝一声,叫道:“小心了,我这一掌来啦。”双掌缓缓推出。
丰子都看情形无论如何都是难以避免这一掌,只得硬起头皮来准备挨揍,待得见到那道人出掌甚慢,不由是欢喜无限,忖道:“你出手这么缓慢,便打到我也是不痛。”依样画葫芦,也扎下马步,大叫一下,伸出双掌推去。
岂料双方双掌甫接,丰子都只觉一股大力推到,顿时立足不定,“腾”地一跤跌坐在地,却见那道人脸皮刹时间了无血色,“噗”的一声张口喷出一口鲜血,跟着身子仿佛突然遭受巨木撞击,向后直飞出去,风雨中差点跌下悬崖。
丰子都大是奇怪,爬起身过去扶起那道人,叫道:“喂,喂,道长,你觉得怎么样?没事罢,可不要吓唬我,死得了没有?”望着地上那滩血水,甚为担忧。
那道人半晌才回神过来,睁大双眼瞪视着眼前这少年,拨浪鼓似的摇着头,怒不可遏,只是骂骂咧咧地道:“你奶奶的,你奶奶的。”丰子都见状放下心来,笑道:“我奶奶早就死啦,你不用去找她了。”那道人怒道:“老子就是要去找你奶奶,他妈的,你又能怎么着?”丰子都料想不到这道人身为出家人,此刻人前居然自称老子,张口他妈的,不禁莞尔,叹了口气,说道:“你要去找,就去找好啦,我又能怎么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