南泽雨离开警局时,已经是下午五点了。路上的行人和车辆来去匆匆,人们仿佛都在赶着回家庆祝跨年,没有人会想到,在这一天里,有人永远地离开了人世。
南泽雨并不是那种会伤春悲秋的人,但他自己也说不清为什么心情会变得恶劣。陶无天的死犹如闹钟突然响起,提醒着他生死无常。
南泽雨疲倦地靠在驾驶座上发了一会儿呆,然后拨通了陶无法的手机。“你在哪里?”
“在家。”
“白荷呢?”
“她在家,隋青柳也在。”
“姣姣还没回来?”
“姣姣今天有个通告,要晚些回来,小谢打过电话了,说会送她回来的。”
南泽雨听得出来,陶无法的声音明显要比往常低沉,他揉了一下太阳穴,“去老地方吧,你自己打车去,我大概半个小时就到。”
半小时后,南泽雨的车停在了“松之里”的楼下,他像往常那样,进门后直接走进了“云之扉”包厢。
他一进入包厢,陶无法就立刻站了起来。
南泽雨对服务生吩咐道:“一壶竹叶青。”然后,他对陶无法说,“坐下吧。”
待服务生关上门离开后,南泽雨从怀里掏出了一张折叠好的纸。“陶无天的事情,你应该知道了吧?”
“知道了。”陶无法的眼睛有些肿,显然是哭过了。
南泽雨点点头,接着又想起对方看不见。“他留下了一封遗书,白荷跟你说了吗?”
“说了,但是白荷说警察要先检查什么的,没有给她看。”陶无法的声音略带哽咽,他竭力保持着镇定,“你看过了吗?”
“原件他们拿走了,要查查指纹,但是我让他们拍照打印了一份。”说着,南泽雨摊开纸,快速地朗读了一遍。
南泽雨语气平稳,读的时候几乎不带感情,但陶无法还是流下了眼泪,尤其是当南泽雨读到“我真的很希望能回到1985年之前”的时候,陶无法更是抓住了自己的衣襟,颤抖得像是随时都会倒下。
南泽雨读完遗书后,轻轻地“咳”了一声,“我去一下洗手间。”
“好。”陶无法带着哭腔答道。
南泽雨刚一关上门,包厢内就响起了陶无法撕心裂肺的哭声。
南泽雨站在门口,脸色阴沉地看着包厢门上龙飞凤舞的汉字和祥云流纹,陷入了沉思。
直到陶无法的哭声渐渐弱下去,南泽雨才又“咳”了一声,推开了包厢的门。
一听到有人进来,陶无法立刻坐直了身体,放下了原本盖在脸上的双手。接着,他像是想起了什么似的,又快速地用手背揩了揩眼睛。
南泽雨刚坐下,服务生就敲门了。他看服务生放下茶盘,便说道:“你出去吧,我自己来。”
等到包厢里只剩下他们俩的时候,他才慢悠悠地说:“我仔细看过现场,基本可以断定,陶无天是自杀。”
“但是……我不明白。”陶无法痛苦地说,“前几天吃饭的时候,我听他的声音是很高兴的,为什么这么突然!”
“我也不明白。”南泽雨说道,“但从现场的各处细节来看,不大可能是谋杀。”他掏出一根烟,点燃之后,吸了一口,“他的房间窗户是关着的,从外面打不开;他的房间钥匙除了他自己以外,只有养老院的护工有;而监控录像显示,昨天中午11点半左右,护工将陶无天送回房间后,就再也没有进去过。”
“老二连着十几个小时不出房间,都没有人关心一下吗?”陶无法愤怒地问道。
“跟他有接触的护工,我们都问过了。陶无天平常脾气就比较古怪,经常不按时吃饭和休息,护工们早就习惯了。另外,据昨天送他回房间的那名护工讲,他明确说了自己不想吃晚饭,要睡觉,要护工别去吵他。”南泽雨抽了两口烟后,继续说道,“那么,别人进不了陶无天的房间,这就足以说明问题了。另外,他用的刀是几个月前买的,抽屉里有白荷在文具店购物的发票,一起买的还有雕刻刀、橡皮泥、砂纸等。我看了一下,购买时间是9月18日。”
“三个多月前……”陶无法喃喃自语道。
“当然,我们不能说,他买刀就一定是用来自杀的,毕竟,他给姣姣雕刻了一件礼物。”南泽雨叹了一口气,拿起建盏,小啜了一口。
陶无法沉默了一会儿后,缓缓开口问道:“老二穿的……什么衣服?”
“就是平常穿的衣服。哦,对,是警察的t恤。”南泽雨有些莫名其妙地问道,“这很重要吗?”
陶无法神色凄凉地说:“看来,他真是铁了心了。”
“为什么这么说?”
“你可能没有注意,老二已经很久不穿警察的t恤和衬衫了。以前,老二一向以自己是警察为荣,他……没出事的时候,就算是周末和放假,也都穿警服的。我以前跟他开玩笑,问他什么时候才舍得不穿警服,他说死也要穿着。我跟他打趣说,万一有特殊原因穿不了警服呢?他说不会的,实在特殊,他也要穿个警察t恤或者衬衫。”
南泽雨愣了一下,“那他为什么非要穿短袖呢?”
“长袖的警察衬衫和警服,我都给他收在家里了,2月份,他住进善家的时候,我特意让白荷别带这些衣服,怕老二看到了心里不舒服。”陶无法难过地说,“想不到他还是偷偷留了一件短袖t恤。”
南泽雨放下建盏,又点燃了第二根烟。“陶无天信里面提到的1985年是什么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