享用过精致的美食后,高靳翻出高襄绮在魔都的主治医师的电话,拨了过去,开始和医生交流高襄绮的病情;游津兰坐在高靳对面的沙发上,无聊地划拉着手机。
陶白荷回到宅邸后就去卧室休息了,她今天在医院和警局消耗了大量精力,以至于她觉得必须要睡一个“美容觉”才能弥补损失。
南泽雨则独自一人在槐树谷的庭院中散步。他脑子里有很多念头,就像隧道里川流不息的车流,唯有散步才能理出头绪。
冬季下午5点,即将西下的太阳放射出了轻薄如纱的浅黄色光芒,冷风吹拂,使它显得格外娇弱。南泽雨凝视着远处庭院边缘的“绿墙”——由各种绿植组成的美丽藩篱,心里油然而生出一种奇异的平静。
南泽雨虽然才36岁,但已经成为魔都警界公认的“精英领袖”。不论是保守的官员,还是充满革新精神的年轻干部,他们几乎都承认一件事,那就是南泽雨的能力很出众。南泽雨精力充沛,又知人善任,听得进下属的意见,对待上司又能不卑不亢。
像许多年轻而出类拔萃的人一样,他有许多政敌,但也有不少拥趸。也许是因为他这一路太过于“顺风顺水”,有关部门收到了不少关于他的告状信。而他能顺利地爬升到这个位置,自然是有他的手段。
南泽雨平时十分谨慎,他和不仁社的关系一直藏在不见天日的阴影中,除了他最心腹的薄鹏外,没有任何警察知道他每次进行特殊行动的真实原因。“抓捕绑架犯”是一个很好用的借口,更何况潘宁顿这个倒霉的“绑架犯”绑的还是他的女儿。虽然实际上潘宁顿只是开枪打伤了月漱落,并没有动他女儿一根汗毛。
在这种情势下,他的女儿能跻身娱乐圈红人榜,却不波及他的名誉,实在是一件不太寻常的事情。南泽雨将这一切归结于他平时谨言慎行,以及拥有从基层干起的良好口碑。他不曾想过,他的“好运气”有可能是他人精心安排的。
心情好的时候,南泽雨会对着镜子观察自己的侧腰。在他的侧腰上,有两个显眼的疤痕,是被子弹近距离打中后留下的。那时,南泽雨刚到魔都,处于“借调”期的他,参加一个案子时勇敢地冲在了最前面,最终挨了毒贩两枪。
毒贩被当场击毙,南泽雨则因此留在了魔都,还被“火线提干”了。之后,他的仕途越走越顺。不仁社分部常常能给他提供一些“对手”的信息,他以此破了不少大案、要案。从此,他断案如神、勇猛过人的形象便奠定了下来。
因为身兼双重身份,南泽雨便特别在意外界对他的评价。一路青云直上后,他没有表现得骄傲轻狂,反而更加注重细节,这种处事态度助他避开了两次官场地震。他不讨好媒体,也不过分抛头露面,即便是每年的公安系统内部晚会,他也只会停留一小会儿,以免让人误以为他喜欢玩乐。
陶无法的存在曾给他带来极大的掩护——一个经营琥珀、翡翠等珠宝文玩的人,总是会给人一种风雅的印象。而南泽雨作为“孤儿”,对待陶无法如同亲生父亲,也在公安厅内传为佳话。然而,讽刺的是,南泽雨几乎没有朋友。如此看来,他和万国侯的交往已经算得上是非常密切了。
当南泽雨在一棵高大的心叶椴树下停住脚步时,万国侯恰好沿着走廊走到了他背后不远处。
“南厅长。”万国侯用比平时略高的声音喊道,“你不要紧吧?”
南泽雨转过身来,薄暮之光洒在他的脸上。虽然他保养得宜,但逆着光还是让他的面孔显现出了岁月的痕迹。他的眉眼依旧鲜明,只是有了轻微的眼袋,眼角也浮现出了几条若隐若现的鱼尾纹。他的鼻梁不像万国侯那样高耸如山,但也算得上端正挺拔,只是常年抽烟的坏习惯使他的人中有一点变色。好在他的肤色原本就比较深,不仔细看的话很难发现。他穿着一套烟灰色的西装,质地和做工都很好,但由于太过崭新,反而让他看起来有些别扭。
“侯爷。”南泽雨的声音充满了冷漠而客气的疏离,仿佛仍身处审讯室,“非常感谢您之前对我岳父的帮助。”
万国侯注意到他用的是尊称,忍不住微微一笑。
但他还没来得及说话,南泽雨就又开口了,“虽然之后发生了一些难以预料的不幸,但我还是觉得有必要向您道谢。毕竟,您没有帮助我们南家的义务。”他说这番话的时候,脖子向前伸,胸膛和腰杆则挺得笔直,活像一尊冰凉的雕像。
“南厅长。”万国侯脸上的笑容消失了,“我还以为,我们是朋友。”
这句话里蕴含的伤感和责备之意是如此明显,以至于南泽雨不得不略有些狼狈地解释道:“我们当然……是朋友。”
“那么。”万国侯冷酷地说,“我可以不接受你的谢意。”他转过脸去,眯着眼睛面对着阳光,“我父亲多年前就去世了,所以,我很羡慕父母健在的美满家庭。陶老先生和南夫人父女情深,我衷心希望为陶老先生带来光明能够让他们更加快乐。”他停顿了一下,又接着说,“去年,在见到你之前,我就听说你两袖清风,不轻易受人恩惠,我曾一度担心你会拒绝我的好意。当你和南夫人同意带陶老先生来美国治疗的时候,老实说,我受宠若惊。”
南泽雨惊奇地盯着万国侯,但没有说话。
“因为我不仅感受到了南家对我的认可,还体会到了帮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