俞镜泊向来是个很注重仪表和礼节的人,虽然他收到的请柬上写的是18时到场,但他仍然提前半个小时就赶到了皇冠门口。当然,这一方面得益于他出门很早,另一方面,他那辆性能优越的轿车也功不可没。
穿着湖绿色丝质长裙的隋青柳并不像丈夫这般激动,她只是密切注意着儿子的一举一动。若有人细心观察,便不难发现,尽管她的脸上薄施脂粉,但却遮不住她身上所散发出的疲惫和忧郁,她似乎有着满怀的心事。
“妈妈,这房子好像皇宫呢!”俞以渐按下了玻璃窗,兴奋地仰望着这栋神秘的庞然大物。
“是啊,这里就是万国侯住的地方,真的跟皇宫一样呢。”隋青柳附和着儿子的话。
从皇冠的大门口向内望去,能看见一栋由黄色巴斯岩所建成的主楼。主楼共有五层,顶部有精雕细琢的山形墙,其上遍布浮雕,整体弥漫着一种浪漫又古典的气息。此刻暮色已至,金色的夕阳为皇冠披上了一层朦胧的轻纱,如梦似幻。
两排月牙形长廊围绕着主楼,长廊的柱子上贴着大片的黄钻和其他的宝石饰品,远远望去,就仿佛无数的金色花朵,热烈地簇拥着皇冠主楼。
在主楼前面的空地上,有一处八角形的大型水池,其中伫立着海神波塞冬和他的妻子安菲特里忒,以及他们的三个孩子:罗得、特里同、本塞西库墨。这些神像有的举着三叉戟,有的手抚海豚,他们的头发、肩后、腰际、手中,都安装了精巧而又隐蔽的喷泉喷头,只见水花轻舞,飞珠溅玉,令人心怡。
“柳柳,你发现没有,现在的有钱人好像都特别喜欢金色的装饰,土豪的品位果然不是我们能懂的,难道不觉得这么高调很乡土气吗?”俞镜泊一面看着前面排队的车流,一面扯出一抹讥讽的笑容:“还以为我够早,没想到比我早的人多了去了。”
“大概都怕路上堵车吧。”隋青柳安慰着丈夫,“我倒没觉得侯爷喜欢高调,说不定他买来房子就这样。”
俞镜泊不以为然地说:“你真是太不关心我们这位有钱的朋友了。他买下这片地以后,马不停蹄地装修,期间还有人举报过他夜间施工呢。大概后面是送钱送到位了吧,就再也没有人抱怨了。”他讥讽地一笑,“估计那些人巴不得他再施工久一点。”
这时,排在他前面的车往前滑动了几步。俞镜泊慢慢开着车,叹了口气,又接着说,“这个万国侯太高调了,不知道以后会不会倒霉。”他一努嘴巴,“柳柳,你知道吗?他这栋房子外墙的巴斯岩,据说全是从苏格兰运过来的。”
“他为什么不用国内的石头呢?”隋青柳诧异地问。
“不知道。估计是想显摆。”俞镜泊撇撇嘴,“也不知道他哪儿来那么多钱,搞不好,最后运费都要比石头贵了,嘁。”
“妈妈,快看,快看。”俞以渐忽然大叫起来,手指着不远处。
隋青柳顺着儿子所指的方向看去,看到了月牙形长廊外侧摆放着的一些水晶瓶。这些瓶子足有一人多高,彼此相隔了一定的距离,里面漂浮着许多不规则的细碎雪花。
“妈妈,这是干什么用的啊?”
隋青柳一时答不出来,便敷衍着儿子:“应该是装饰品吧。”
“那我可以拿一个回家吗?”俞以渐的眼睛亮了起来。
“不行呢,宝贝,这是侯爷的东西,你要拿,得征求他的同意才行。听话,今天是来做客的,你乖乖的,以后妈妈再给你买别的好东西,好不好?”隋青柳耐心地哄着儿子。
“可是这个我好喜欢啊,万一别的地方买不到怎么办呢?”俞以渐似乎并不好糊弄。
隋青柳柔声说:“宝贝,听妈妈的啊,妈妈不会骗你的,肯定给你买。”
俞以渐还想讨价还价,俞镜泊不耐烦地说:“行了,行了,消停会。”
隋青柳默不作声地给儿子使了一个眼色,俞以渐也很聪明地闭上了嘴巴。
俞镜泊从后视镜里恶狠狠地瞪了俞以渐一眼,“今天是来做客,你给我老老实实的,不要惹事。得罪了万国侯这样的财神爷,你就不要再想有什么巧克力蛋糕之类的吃了,等着饿死拉倒。”
俞以渐偷偷翻了一个白眼,显然,他不是第一次听到父亲这样的威胁了。
“你听到没有?!”
“听到了。”俞以渐拖腔拖调地回答了一句,又翻了一个白眼。
而此刻,在陆家嘴的一间宽敞的书房内,万国侯正带着复杂的心情,从墙上的大电视中观察着门口排队的客人。他似笑非笑地凝望着这些衣着考究、座驾华丽的精英人士,就像渔夫在看鱼缸里游来游去的热带鱼。
直到大门口出现了一辆浅蓝色的迈巴赫,万国侯的目光才突然一闪。他思索了几秒,然后抬起手臂,对着袖扣说:“狂心,你看门口,现在要进来的就是俞镜泊一家。”
“是蓝色的那辆车吗?”
“是的。”
扬声器里传来一个温顺的声音,“侯爷,这车很漂亮。”
万国侯皱皱眉头,“你说的是迈巴赫?”
“对!就是那辆蓝色的车。”
“你喜欢吗?”不知为何,万国侯的语气忽然变得温柔起来,连语速也跟着放慢了。
谢狂心毫不迟疑地说:“喜欢!”
“月总管。”万国侯的语气不变,但能感觉到他有一丝愠怒,“我不是跟你说过,我要最好的车。”
月漱落的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