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班家的饭菜很丰盛,当然是为了感谢钟魁前天的见义勇为。
不过,钟魁的好胃口更是让他们夫妻二人惊讶。
“这孩子,真受苦了。”老班的老婆徐师母想差了,以为钟魁一直过着有上顿没下顿杨白劳的日子,虽然钟魁的吃相并不难看,但吃的速度很快,还不耽误说话。
钟魁没有客气,该吃就吃,还夸徐师母手艺好,顺带着也夸赵雪聪明能干,将来一定是位大记者,夸的徐师母眉开眼笑。
老班在旁边坐着,有些纳闷,他印象中的钟魁是个闷葫芦啊,事实上现在大多数农村孩子在别人家做客都这样,何况在老师家。这孩子现在怎么这么开朗,嘴巴也甜。不过这样也好,总比被人叫书呆子强。
作为读书人知识分子,老班也很反感两种称呼,一是臭老九,二是书呆子。
“钟魁啊,我们家小雪那天回来,一直夸你呢,说你有勇有谋,以后一定是个男子汉。你以后常来家吃饭啊,也不多你一双筷子。”徐师母热情地说道。
徐师母为人和善,待人热忱,要是不知道钟魁的年纪,还以为她看上了钟魁,把他列为女婿后选人呢。
“徐师母,这可使不得。你看我这么个吃法,金山银山也得吃没喽,听说咱学校老师们的工资每个月只发一半?”钟魁开玩笑道。
公办教师的工资走地方财政,这年月哪里都穷,更不必说丁官镇这个穷镇子。
“一半?这发的还是去年底欠的工资!”徐师母说起这个,一顿子怨言,“就这还不算,我们俩个人的工资,都是三分之二是钞票,另三分之一是国库券,摊派的,要国库券有什么用,我全都折价卖了,亏就亏了。”
其实国库券的发行很有些年头了,因为不同试点发行国库券的地方有差价,越是穷的地方,国库券越是便宜,有的地方银行手头也缺少现金,买的多还给打折,这其实是违背国家发行国库券初衷的。奈何地方缺钱啊,摊派弄的怨声载道,现在人家都主动买了,还能不给打折?
有胆大的看到其中的利益,乘火车在不同试点城市之间跑,专门做异地买卖,买低卖高,最先吃螃蟹的都发了大财。
但对普通民众来说,金融意识淡泊,看不到这里面蕴藏着金矿,手头本来就很拮据,对摊派更是怨声载道。这或许就是当他们老了的时候,天还没亮就在银行门口排队买国债的原因之一吧。
“我们中学教师还算不错,那些下面的民办教师更惨,本来工资就少的可怜,还长年拖欠,让人家怎么过?口号倒喊的响亮,再穷不能穷教育,还有什么十年树木,百年树人,全他妈放屁!”老班也暴了粗口,他忽然想起自己的学生就坐在面前,端起水杯不好意思地掩饰了一下。
“老师说的对,都是穷字闹的。不过,只要政府财政有钱,就不会拖欠教师工资了,咱老镇长不也是每月主动只领一半工资嘛,能以身作则,就算是好干部了。”钟魁道,他忽然想起了余思远,“听说上头要下来一位新副镇长,主抓经济,或许咱们丁官镇会跟以前大不一样哩。这也符合当前的形势,干部要年轻化知识化。”
“你听谁说的?”老班问d县里的余副主任,赵姐跟你说过吧?我说的就是他。”钟魁见老班点了点头,接着道,“那天晚上,我住余副主任家,他爹是省里的大干部,我听来的。”
“省委组织部长?”老班对这话只信了五分,“有上头的关系又怎样?关键是能不能发展经济,脱贫致富。杨镇长还是老革命呢!”
“这个老革命现在也只是镇长而已,这说明他的格局就这么大了。当前重要的是要有新思路新方法,不换脑袋那就换位置,不如放手让年轻人往前冲,老革命在后面押阵,老中青结合,妥妥的稳当。”钟魁道。
“嗯?有道理。”老班点点头,又回过神来,“但这话可不能出去乱讲,老镇长在咱丁官镇人民群众极有威望。嗯,谁教你这个?”
“老师,这是我胡思乱想的,你不要介意。你就是给老镇长打小报告,我也不会承认的。”钟魁笑道。
“你这小子,老师我是那爱打小报告的人?”老班笑骂道。
他忽然觉得心头有些异样,钟魁方才那一段话,可不是一般人能想出来的,再看钟魁那年轻的脸庞,他觉得很荒谬。
在老班家吃了晚饭,钟魁借口要温习功课,离开了老班家。一个小时后,他已经到了师兄隐居之所。
令狐易将钟魁带到了悬崖之巅,钟魁感到情况有些不妙。
“跳下去!尽你一切所能,安全抵达谷底。”令狐易下了命令。
“师兄,我的轻功只是刚入门,我会摔死的。”钟魁站在悬崖边,今夜风大,站在边上感觉自己像是风筝,一不留神就被刮上天,令人心惊胆颤。
令狐易只是看着他。
“那好吧。”钟魁虽然害怕,但他对师兄比对自己有信心,他慢慢地向崖边摸着,令狐易却冷不丁地踢出一脚,将钟魁踢了下去。
“师兄,不带你这样的!”钟魁空中大叫。
身子急速地下沉,山风呼呼地刮着,钟魁在空中慌乱地手舞足蹈。饶是如此,钟魁借着悬崖上伸出的一根树枝,稍稍减缓下降的速度,默运神功,勉强施展着乾坤步。
月光下,他的目力极好,脚尖不停地在悬崖伸出的怪石上借力,卸去大半下降的力,虽然不免跌跌撞撞,但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