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天的会议开完已经是下午三点多了,在这个年代的东北,九月底十月初,下午三点多钟已经开始转冷了,比中午时候低个七八度甚至十度很正常。
南方人可能想不通为什么会差这么多,因为东北多风啊,一天到晚的三四级小风,冬天风更大。
无论哪个年代,学生是最不怕累不怕冷不怕麻烦的人群,当然,这里是指玩的时候。
散了会,老师领大家到食堂吃饭,培练中心这里没有食堂,穿过马路走个几百米,就到了一座苏式四层老楼前面,老楼大门是个高大的带廊柱的拱形门头,是本钢工学院的宿舍。
正是吃饭的时间,楼上楼下全是走动的人,有的拿着五六个大搪瓷茶缸,一看就是帮人打饭的。
楼里面有点阴暗,这时候的建筑都是这样的,一进大门就是眼前一黑,水厕的味道夹着潮湿的味道充斥在楼内空间里,人走动的时候地板发出悾悾的声音,楼道都比较窄,墙面的石灰斑斑驳驳的。
富老师拿出一叠饭票,就是普通纸油印着饭三两饭半斤的,还有买菜的,印着二毛三毛,这个当钱用。
每个同学五毛钱菜钱,饭各人根据需要拿,大部分同学拿的半斤,或者两个三两,张兴明拿了个三两。
顺着一楼又高又窄的走廊拐过去,有一个通向后院的门洞,穿过门洞就是一个宽大的饭厅,这时候里面全是你来我往的人,吵杂的说话声夹着盆碗的撞击声混成一片燥音刺激着耳鼓。
乱哄哄的排队往打饭的窗口走,走的很慢,过了有小半个小时,终于轮到张兴明这些人了,窗口里摆着菜盆,白菜豆腐炸花生米虾米炖海带青椒炒肉蒜台炒肉溜豆腐,十几盆菜,这时候已去大半,还有几盆打光了,盆底剩点酱油汤和残渣。
素菜三毛,肉菜五毛,饭凭票,同学们就开始议论要吃哪个菜,张兴明说:“你们打好饭,一个人买一样菜,大伙合起来吃不就行了嘛,哪样都能吃着。”
大多数就眼睛一亮,非常同意这个说法,当然也有不知道为什么舍不得觉得会吃亏的,装着没听见,自顾打了自己的到一边吃去了,惹来其他同学一片白眼。
最后有七八个人合伙吃,大伙拿着饭菜在角落里寻着了一张空着的桌子,也不管脏不脏,嘻嘻哈哈的说笑着坐过去,围在一起吃起来。
这个年代,所有人对脏乱的容忍都已经达到了一个无法理解的状态,叫做视而不见。都是穷的。
张兴明打了三两饭,买了份蒜台炒肉,这个年头的食堂里,饭菜都很实惠的,菜里肉真心不少。
和同学们坐在那里,夹了几颗花生米在嘴里嚼,看看边上陈子胜,那半斤饭也就一大碗,根本不可能够他吃的,就把手里的三两递过去扣到他的饭碗里,说:“我还不饿呢,你帮我吃了吧,省得浪费了。”
陈子胜捧着饭碗客气了几句,边上周天英说:“你吃我的吧,我打了半斤呢。”
张兴明摇摇头,说:“你吃吧,吃饱,要不半夜饿了难受。”
同学们闹哄哄的吃完饭,大伙离开食堂,在宿舍楼口分成了几伙,有要回去培训中心的,有要逛街的,有要去亲戚家里玩的,富老师嘱咐了几声注意安全之类的,大伙就散开各自走了。
张兴明这里有周天英和另外两个女生,富老师,陈子胜和另一个初三的男生,一共七个人,商量着到哪里去逛街。
这个年代其实除了商场也没啥街可逛,私人做生意的有不少了,不过全是小卖茶卫生纸啥的,人也进不到店里,就站在外边喊要什么,里面收了钱递出东西,窗子一关就完事。
张兴明看看表,这一会又一个多小时过去了,快五点了,五点半商场公园啥的就关门了。
这年头也没有夜市,逛街就真的是逛街了,顺着大马路边看边走,但逛的人还真不少。
几个人叽叽喳喳的议论往哪走,张兴明就头疼,问陈子胜:“你吃饱没?”陈子胜挠了挠头,做了个时毛的抖头发的动作,说:“还行,不太够。”
张兴明又对富老师说:“富老师也没吃饱吧?”富老师说:“老师可没你们这些半大孩子能吃,老师饱了。”
周天英说:“我没咋饱,咋了?还要去吃饭哪?这个点上哪吃?吃啥?”一边两个不熟的女生也看着张兴明,一看架式,也没吃饱。
张兴明说:“这个点了,商场公园的都关门了,也没啥好逛的了,要不去永风吧,逛完咱们再去吃点饭,然后回宿舍,行不?”大伙相互看了看,都点头同意。于是一伙人延着大马路走向永风。
其实这时候永风商场这边也在收拾关门了,不过谁让张兴明是老板呢,总有个特权啥的嘛。
走了一会儿,有人提议坐车,张兴明马上表示同意,实在是走的烦燥,从这边走到永风少说也得半个小时,又冷又累不说,关键是时间太久了。
这个时期本溪这里已经开始有出租车出现了,就是京城那种面的,这边叫招手停,不过一般是跑定线,不是你想去哪就去哪。
也有真正的出租车,拉达,菲亚特400,不过有点贵,上车要五块钱。好像本溪的出租车从印像里就是五块钱,而且一直到现在也没打过表。
这个年代舍得花钱坐车的本来就少,这时候天又有点晚了,已经有点蒙蒙黑了,所以大伙很容易就等到了一辆空面的,司机一看七八个人,也不跑线了,拐个弯就往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