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雪让沈丹墨坐好,她找出一条干净手帕,取出一瓢水,很自然的就给沈丹墨擦洗起脸面和手脚来,一面说道:“樊大人好威武啊,当年我和小姐还在家里时,大姨妈带他来过一次,那时还只是个小婴儿,长得胖嗜嘟嘟的,手就跟藕节一样,一节一节的,还老爱笑呢,小姐和三小姐,就是你娘了,都去抱他,结果尿了三小姐一身,嘿嘿,一转眼就是将军了。”她知道沈丹墨已经知道小姐是什么人了,也不再避谈。
沈丹墨道:“我二姨吧,是个大家闺秀,怎么会认识姜长歌的?”
白雪道:“这就是缘份了,小姐生性大胆,经常乱跑,那一次不是带着我在山上瞎逛吧,说是喜欢山林草木,结果遇到强盗了,看我们姿色不错,就把我们抓了,还肆意就来轻薄,当时的情形,就几乎要**丧命了,小姐大喊救命,没想到还真来了一个人,一巴掌就扇飞了一个强盗,那些人大惊道:‘是姜老大……’就一起跪下,我们一看,好俊的后生,还挺威武,也没说什么,就说一个字:‘滚。’那群人就全都跑了。那后生说,真是不知轻重的丫头,这个地方是你们来得的么?走吧,立刻走。小姐说,不行,救人救到底,送佛送到西,要是路上再遇到坏人,怎么办?那后生说,还想遇到什么坏人,我自己就是坏人。小姐说,那也行,有个坏人送着,别的坏人也不会来了。后生无可奈何,可能我家小姐也实在是太可爱了,后生看了几下,也觉得还是送吧,于是就送了,这一送你猜送了多远?送了二十里,我们小姐别的倒也罢了,但是特别能讨人喜欢,送了二十里路,那后生硬是给她烦到不得不喜欢她了。后来一通姓名,才知道他叫姜长歌,那会儿还不是绿林盟主,可是好像名气已经大到不行,至少小姐是知道他是强盗头子,可是没办法,都已经喜欢了。后面的事,你也知道了,就这么发生了。”
沈丹墨楞了半晌,心想,这故事怎么听着那么似曾相识?会不会那个人……这一想,心头突然一紧。那一身黑袍,那一身黑袍!天哪!难道会是……
她已经不敢往下想了。
一夜无话,次日直到已时末,沈丹墨方始醒来,外面军帐寂然无声,沈丹墨正要说话,白雪压低声音道:“嘘,小声些,外面帐上集中了不少将领呢。”
沈丹墨道:“怎么一点声音也没有?”
白雪道:“樊将军军纪严明,换了别的军营,不知如何嘈杂呢,适才点了名后,便一直如此沉默,不过适才樊将军说了,己时之前,伙头军需备餐完成,己时一刻,全体就餐完成,午时初有要事宣布。命令所有将士,必须原地待命,没有命令,不许离开军营,违令者斩。对了,樊将军命人送了两份饭来,你肚子饿了没有?”
沈丹墨点点头,她是肚子给饿醒的,否则怕是还要继续睡呢,实在是太困了。
一会儿洗刷完毕,两人便吃饭,这一顿饭菜甚是丰盛,饭量也足,两人尽量多吃,白雪还有近一半,沈丹墨更是只三去其一,便再也吃不下了。
刚把饭吃好,便听得一声鼓响。那边主帐终于有了一点骚动。
只听樊英道:“本帅有密旨,摆案全体接指。”
一阵响动之后,樊英道:“全体指旨。”
主帐传来整齐的回答声:“吾皇万岁万岁万万岁。”
樊英道:“奉天承运皇帝诏曰:朕闻有德明君,可得天之助,万姓安乐,四海升平,天下归心,八方来朝,朕闻之不胜惭愧,朕就位已久,而天何厌之,外有番夷,连年滋事生非,常怀入室之心,内有家贼,到处行凶作恶,每有不臣之志,国穷民弱,兵连祸结,而贼寇剿之不灭,反与日俱增,番夷攘而愈众,将举兵南下,内忧外患,国之将危,此朕之罪也。今蒙天不弃,遇有志之士,得回天之策,诸贼已倾巢而出,此天赐良机,不能错失,故告之诸将士,令樊英将军,率尔等尽力剿离巢诸贼,争取毕其功于一役,切莫错失良机,放虎归山,引后患无穷,凡有不从命令,贻误战机者,皆依军法处置,而剿贼有功者,必lùn_gōng行赏。钦此。”
众将齐声谢恩。
樊英道:“大家听明白了没有,适才有人问我,前方吃紧,为何迟迟不拔寨启程?现在我就告诉大家,我们此行首仗,目标并非番狗,而是家贼,何故?家贼不除,后方难安,何况番狗必借机勾结家贼,一旦内外夹击,国家亡矣。如今众贼主力皆离巢而出,集中攻击神风寨,我军二十万雄师化整为零,经过一天一夜秘密行军,已经相继汇合于此地,贼众不知,只以为我们是刚好是从此经过,并不设防,至今仍在猛攻神风寨,据报目前正杀得性起,已经突破首重关卡,但伤亡不小。我军若从背后杀出,其腹背受敌,必然溃败。如此大事可定。剩余留守本寨的小喽啰,便不在话下了。困扰朝廷数十年的山贼之忧,终于可在外敌进攻之前一战而克,此天子洪福,朝廷之幸也。”
众将发出一声惊叹,显然此举也是无人能够料到。
随后樊英调兵遣将,吩咐各方将士,在何时秘密到达何地,等待信号后,发起进攻,看来他对此间地理,早就了然于胸,所走路线,所到地点,均是精心安排,滴水不漏……
白雪听得目瞪口呆,握着沈丹墨的手,一时手心发凉。
国内谁能想到,一场绿林之间的复仇火拼,却变成朝廷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