听到石韬这么说,那些兵长们脸上又流露出几分希冀之色,纷纷求告渤海公继续为他们说情,这自然令石宣更加羞恼,转身顿足戟指石韬厉吼道:“竖子收声!”
他此刻已经被羞愤冲昏了头脑,转身从身后亲兵腰际抽出佩刀,而后跨前一步,挥刀猛劈,几个呼吸之间,那几个还在连连乞饶的兵长们俱都伏尸于血泊之中。
石宣余怒未消,更连番挥刀劈砍戕害这些尸体,亲自将头颅割下提在手中,满身血气沸腾,继而转身回望石韬,眸中凶厉之色丝毫不作掩饰。
骤见如此血腥一幕,石韬也是忍不住心中发寒,他向后小退数步,一直退回了自己的亲兵拱从之内才心绪略定,再望向杀意冲天的石宣,心情便又恢复几分淡然,故作无奈的叹息一声,而后笑了笑。
只是他还没来得及开口,对面石宣已经语调沙哑如同铁砂:“我父子典军征伐,刑威必求勇猛!军法如山,绝无纵容!今次南面用事,我为主上钦命前锋都督,各路军伍,俱在节下。无论何人,只要败军辱国、或是违令不遵,概杀不饶!”
石韬虽然高居太尉,但毕竟少历战阵,一时间也为石宣凶焰气势所遏,原本喉中冷嘲热讽之语竟然不敢再继续说出口。
一直等到浑身血迹斑斑的石宣阔步行开,他才反应过来,继而脸上便流露出几分羞恼,看看那些低头忙碌收捡碎尸的兵卒,他又望向石宣的背影,冷笑道:“老马齿长,力不胜御,性子倒是越发倔硬了。这种马力,若是在我麾下,自是剥皮拆骨,留之何用!”
说话间,他也不在此处停留,返回自己营帐后,便将此前率部外出接应溃军的部将传召来,详细询问此战过程种种,尤其是对与他们交战的王师战斗力如何,问询良多,以为之后行军用攻如何提供标尺。
至于石宣此前所言他是前锋都督、各军都要受其节督之类,石韬根本就没有放在心上。如果说之前还因为早前被石宣逼离封国而对这个兄长心存一些阴影、忌惮,那么今天发生的一切,便让他对石宣彻底的不再忌惮,更觉得石宣之所以能够夺下碻磝,纯是运气使然。
如今他雄军在握,与河南晋军初战便告捷,颇有所向披靡的气势,又哪里甘心再听石宣那个庸才蠢物的调度,河南之地自有大功待取,他反而要小心不要被石宣的庸碌之师所连累。
而石宣在返回自己的营帐之后,心中的怒气不曾稍敛,即刻将杨杯、赵生等心腹召入营中,他先指着杨杯吩咐道:“你即刻上船返回平原,告令再集各部,即刻整师南来增援。告诉他们,敢有犹豫不前、贻误军机者,待我归国后,必诛其人!”
说话间,他更将自己贴身随用的金杖都递给了杨杯,就是为了表示这一条军令的重大,他言出必行!
杨杯闻言后不敢怠慢,接过石宣的符令并信物,跪拜之后便匆匆离营而出,往渡口去登船北上。
待到杨杯离开后,石宣脸色仍然阴冷,坐在席中望着帐外长久没有出声。至于帐内的赵生,此前进谗离间,却被石宣不近人情的呵斥辱骂,此刻也完全不敢发声,缩在角落里一动不动。
“你这阉奴,难道没有话说?招引那竖子南来,可是你向我进策,如今反成这种局面,让那竖子讥我辱我,这难道不是你的失策罪过?”
过了好一会儿,石宣突然一拍书案,满脸杀气指着赵生怒喝道。
赵生听到这话,更觉欲哭无泪,也深感追从这种生性凉薄又反复无常的暴虐之人实在太不容易。局面发展到这一步,又怎么会是他这样一个半点军权都无的阉人能够掌控的?作为一个谋士,向主公献策进言是本分,但具体到采不采纳、该要如何执行,这个主公就全无责任担当?
但是这些腹诽,赵生却不敢讲出。诚如石宣作言,如他这样的伧微阉奴,如果不是依傍于石宣这样的大树枝干,在如今的河北连活命尚且艰难,更不要说权势富贵了。
“此种局势,罪在张坦!这狗贼辜负殿下厚用,以数倍之众强攻济津,非但不能得胜,反而大败亏输。败军种种,更是直接落入龙骧将士目中,之后再想以威令慑服其卒众,便有些艰难了……”
所谓死道友不死贫道,关键时刻,赵生也是有着不俗的甩锅技法,将所有罪过抛在那个倒霉蛋张坦头上。
但这个回答显然不能让石宣满意,不待赵生说完,他又冷哼道:“狗贼误事该死,又何必你这阉奴多嘴!至于你,若不想与张坦狗贼并死一处,就赶紧思索你这劣谋该要如何收拾!”
赵生听到这话,脸色更苦。此前所以提议将龙骧军招引南来,一则是因为石宣有袭夺碻磝大功在前,又牢牢掌控这一南面要津门户,只要石韬率部南来,进退都在石宣掌控中。
那些龙骧悍将们,不过是因为主上诏令暂归石韬节制罢了,彼此之间也并没有牢不可破的主从关系。
一旦南来,石宣先得大功,又掌退路,方方面面都要远胜于石韬这个唯恃门荫的黄口小儿,如是再分别拉拢威逼那些龙骧将领,造成一个由石宣实际掌控其军的现实,就算之后主上石虎心生不悦,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