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今年稻子开花的时候,正巧碰上艳阳天,花都晒蔫了。”老人神情一黯,有点伤感。
李严点点头,附和一句,“年岁不好,可苦了百姓。”话毕,转头又问一句:“长者高寿啊?”
这最老的三老咧嘴一笑,颇为自豪地答道:“老朽生于桓帝永寿二年,那一年是丙申年,因此老朽至今已经七十有六啦。”
“长者果然年高德韶啊!”李严也跟笑着,一副平易近人的样子。
此时,家仆李安踩着水草爬上田坎,凑到李严身后,翕动嘴唇,附耳讲了几句。
待李安讲完,李严嘴角牵起一个不易察觉的弧度,从蹲着的姿势站起来,整理一下衣衫,对环侍在旁的三老、啬夫拱拱手,“溽暑难当,诸位还是返家纳凉吧,严也要再次启程,前往成i都了。”
听李严这么说,华阳乡的三老、啬夫当即向他行礼告辞:“我等拜别李公!”
“去通知杜祛,咱们重新上路了,车队立刻就要启程,今天之内必须看见成i都的东门!”李严边走边讲,风风火火的样子,他还没任御史大夫呢,皇帝就给他安排了一个操蛋的副手,再晚些回去……恐怕连属吏、掾史都给他安排好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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成i都,长乐宫
整个寝殿中,太监、宫女尽皆被屏退殿外,空旷的空间内只剩下刘永、吴太后……以及一个章德
“母亲,儿子想任命李严为御史大夫、建衙署,三公,有监察百官、刑狱之权,让他作为丞相的副手。”刘永坐在吴太后身旁,亲热地拉着她的手。
吴太后听了刘永的话,微微蹙眉,“当年昭烈皇帝归天,使丞相、李严为顾命大臣,丞相身居中枢,李严外镇江州。两架马车共扶国家,这些年朝廷才平安无事。”
讲着,吴太后拍拍刘永掌背,叮嘱道:“哀家知道你机灵、心思活络,可你调李严入京,则置丞相于何地?会使功臣寒心的!再者,一山不容二虎,两强相争必有一伤!”
这时,吴太后也语气重起来,“若丞相有失,祖宗必不佑你。”
“还是维持现状的好!”
刘永略微有些失望,看来大是大非面前,没有人不慎重,不过……他没有灰心。
“母亲,您也看见了,丞相用人也有偏颇、袒护之嫌,儿子拜李严御史大夫不是让他去抗衡丞相,而是让他替丞相查缺补漏、起监督作用。”
“并且,”刘永抬眼瞧了眼吴太后面色,见她神色如常,才又继续道:“一家独大终非长久之计,丞相如今代天子政,则……置朕于何地呢?”
“朕……终究是皇帝呀……”
听闻刘永一席话,尤其是最后那声深沉的叹息,吴太后神色大变,认认真真地将刘永审视个遍,一双凤眼里满是震惊——皇帝的见解与他的年龄反差之大难以想象……
刘永则是深深拜伏于地,恭敬道:“儿臣请母后成全!”
沉默,长时间的沉默,眼见躬伏于地的皇帝一直不起身,吴太后最终幽幽叹息一声:“好吧,哀家成全你,但如何处理你们三人之间的平衡、关系,皇帝好自为之!”
“谢母亲成全,儿臣明白!”刘永心里一喜,再拜。
走出太后寝殿,刘永终于完成了扶持李严上位的第一步,下面要去克服第二个、同样也是最困难的那个险阻——说服丞相诸葛亮!
走下殿阶,刘永来到车驾前,登上车飘出一句话来:“去丞相府邸,马上!”
锦里
一如当日赖恭、赵云前来迎立一般,皇帝的仪仗再次出现在锦里,一样的金银车、一样的黄屋左纛,只不同的是刘永他日为王今日为皇!
车驾驶进闾门,车辚辚、马萧萧,最终停靠在诸葛亮府邸前。
五日一休沐,今日正好是休沐日,诸葛亮并未到府治事,而是宅在家中陪伴家眷、顺便嘿嘿嘿、啪啪啪。
话说今年已经四十五岁的他,还未曾有后,无奈之下养兄长诸葛瑾次子诸葛乔于膝下,承继香火。
但,儿子终归是自己的好,况且诸诸的身体也没啥大毛病,于是这些年纳了几房妾侍,使劲儿啪啪啪,期待啪出个后嗣来。
听闻仆人禀报刘永车驾快至府门前了,虽疑惑刘永来意,但还是立马穿戴整齐,大开中门,和夫人黄乐英前来迎接。
“臣亮恭迎陛下驾临,圣驾驾临寒舍,臣不胜荣幸!”
刘永一转下金银车,直面的便是正一丝不苟行礼的丞相诸葛亮。
没有站住虚扶,而是一个箭步冲上前去,双手扶住诸葛丞相,暖声道:“丞相何必多礼!”
诸葛亮直起身,眼瞧着面色和蔼、态度友善的天子,一种无事献殷勤,非奸即盗的感觉涌上心头。
呵呵……上回在议殿发飙时……您可不是这幅扮相呀?
微微欠身,诸葛亮肃手相请:“请陛下至堂上说话。”
“不……”刘永没有同意,而是问了一句:“能择一静室否?朕有些事想同丞相议一议。”
“这样啊,臣请陛下移驾一楼棋室,那里静僻。”诸葛亮微微惊讶,显然没想到皇帝特意挑休沐日来同他商量事情。
棋室
刘永同诸葛亮相向跪坐在棋盘前,左右各一盒棋子。
“不如由陛下执黑、臣执白,对弈一局?”诸葛亮试探一问
刘永摇摇头,遑说他不会围棋,就是会也多半要被诸葛亮虐得体无完肤,没必要出这个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