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姐,罗大夫回来了!”
玉春风一般卷进来。
沈霓裳倏地起身:“人呢?”
“在厅里,夫人陪着在说话,让奴婢来寻小姐。”玉春口齿伶俐交待完,“小姐快去吧。”
这么几日了,玉春也知晓沈霓裳记挂罗才。
沈霓裳转首问小扇子:“长生呢?”
自从知晓穆清的身世,私下里,沈霓裳都唤穆清的乳名。
“早前白少爷来寻少爷,少爷出去见白少爷了。”小扇子纠结了下,“也没什么事儿,就是少爷好似见了白少爷有些不高兴。”
小扇子还是习惯了唤“白远之”,一直没改得了口。
见了白远之后,穆清一回屋先是自个儿坐了会儿,脸上很难看,小扇子问了句,穆清也没答话。
后来到了点,又开始行功了。
小扇子总觉得穆清的情绪不大对,思量了半天,还是决定过来寻沈霓裳。
白远之来寻穆清?
沈霓裳有些诧异。
“沈姑娘还是先去见罗大夫吧。”小扇子说完转身。
穆清行功时是关了门的,这会儿也见不着,小扇子还是知晓轻重。
罗才那儿眼下大家伙都等着。
按捺下心里的担忧,小扇子走了。
沈霓裳看了小扇子的背影一眼,带着玉春去了前院厅堂。
罗才正在同司夫人说话。
一见沈霓裳出来,罗才便唤了声“小丫头”。
沈霓裳端量罗才的脸色,却是看不出什么,再看司夫人,司夫人却微摇了下首,但神情也不似彻底坏消息的模样。
沈霓裳干脆直接问罗才:“如何?”
罗才叹口气:“药还在,该说的我都说了,不过族长说要亲自见见人——”
就在此时,后院忽地传来“轰地”一声巨响,平地生雷一般,煞是惊人!
罗才蓦地刹住口,被这突如其来的巨响吓了一跳:“怎么了?”
一声巨响后,又传来兵刃声同物体的撞击声,“噼里啪啦”一连串声响,接连响起,都在同一个方向。
沈霓裳也愣了下,脚步声“蹬蹬蹬”飞快靠近,小扇子带着哭腔冲进来。
“沈姑娘罗大夫快救救少爷!少爷他,他走火入魔了!”
话还没说完,眼泪就落个不停,袖子抹都抹不干净。
“什么?”
沈霓裳倏地起身,下一刻,拎起裙角就转身飞奔。
司夫人也紧跟而去。
小扇子已经被吓得脚软,此际报完了信,想抬步子,却发现自个儿迈不动脚,眼前浮现起穆清此际模样,再也忍不住,干脆蹲地大哭起来!
“哭什么!怎么回事?”罗才将小扇子提溜起来,“到底怎么回事,说完再哭!”
小扇子一面哭一面说:“我也不知道——少爷突然就把门打了一个洞……就跟发了狂似的…还拿了刀出来到处砍…祥哥去拦少爷……说少爷走火入魔让我快过来找人……少爷都不认得人了……样子变得好吓人……”
“你说之前他在行功?”罗才面色一凛。
小扇子哭着点头。
罗才脸色霎时紧绷。
走火入魔!
武者最最畏之如虎的一个词儿!
轻则武功尽废从此成为废人,重则……爆体而亡尸骨无存!
在罗才知晓的记载中,走火入魔后不死不废的——百不存一……
这小子怎会突然走火入魔?
不是说已经散功重修了么?
罗才面色端凝难看之极。
“走!”
小扇子跟着罗才踉踉跄跄地走了。
………………
屋中一片狼藉。
破了一个大洞的门扇又被秋水刀劈成两截歪斜在地上。
屋中的家具物什全成了碎片,散落一地。
穆清发髻散乱,一脸癫狂地胡劈乱砍,明晃晃的秋水刀被他舞得四周都是刀光残影。
玉色的劲装已经看不出原色,全身都是血,还有潺潺的鲜血不断从背后崩裂开的伤口中不断流出,随着他狂乱的动作四处挥洒!
平素那双明亮动人桃花眼此际一片猩红,满脸青筋胀起,浑身肌肉喷张似“突突”在跳,一张俊容非但再无一丝风情,再配着那癫狂之极的神情动作,满身的刺目血迹,整个人简直变了一个人似的狰狞可怖!
此刻的穆清已成了一个血人!
一头陷入癫狂中的可怕野兽!
门廊一侧,乌歌脸色苍白地按住肩膀,靠在眉头紧皱的赛戈朗的身上,透过破烂的窗户,望着屋中的穆清正无声流泪。
便是罗才,见得这般情形也不禁倒吸一口冷气,呆傻住了。
孔祥正竭力地想靠近,但穆清刀法实在舞得太快太密集,无论孔祥怎么呼唤,穆清都只瞪着一双猩红的眼睛,挥舞着雪亮锋利的刀光,拒绝他人的靠近。
“……假的!假的!……都是假的……”
穆清喘着粗气在废墟一般的屋中,眼神狂乱地不停念叨,雪亮亮的秋水刀被他舞得密不透风,根本没有人能靠近他一丈之内!
孔祥的左臂上还有一道伤口,虽已点穴止住,但血迹依然浸出不少。
罗才呆了须臾,愣愣转首去寻沈霓裳。
沈霓裳的手搭在司夫人胳膊上,脸色煞白得惊人,脸上神情是罗才从未见到过的。
有些惊惶,有些呆傻,也有些罗才看不懂的悲凉恍惚。
司夫人一面用力撑住沈霓裳,一面回头低喝,让妙红妙真将周遭被响动惊过来此际被吓得呆愣的下人们都撵回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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