玉春望了望天,太阳倒是有,可风吹着还冷飕飕的,都穿夹袄了,难道还怕太阳晒?
沈霓裳闻言并未立即做声,垂眸须臾,她抬眼看向两人:“两位有事不妨直说,做得到,我应下。做不到,请恕无能为力。”
商子路大喜,扭头就朝凌飞看去。
凌飞深深看她一眼,走了过来,站在她对面。
少年的个头比她要高一个脑袋还有多,离得近了,这视线难免就带了些俯视的意味,而那俊美出众的面容虽自带了三分媚气,却丝毫未有半分娘气之感。
他凤目深幽的看着她,似有思量。
沈霓裳下颌微抬,清眸若水,神情自若。
凌飞面无表情:“你能给人修改招式?”
沈霓裳道:“招式谁都能改。”
凌飞沉默须臾,唇角略讽:“你明知道我是何意。”
商子路提心吊胆看着俩人,生怕不知哪一句俩人又会对上。
一阵风来,吹起沈霓裳的发丝,她捋了捋:“我说的是实话。”
商子路见状不对,上前一步:“那个……沈姑娘,老七的意思是让你也帮他看看剑法。”
沈霓裳如何不知这两人是何意,她就见不得明明有求于人还要这般姿态高傲的模样,忍大夫人是不得不忍,她是身份低微,可也不代表她见人都得忍,若真是那样,她还不如回去做鬼。
但她也并非是在同这老七较劲儿。
“内功心法有上乘有下乘,招式有精妙有简单,但同样的招式对上不同的对手时结果可能截然不同。”沈霓裳看着两人,淡淡而笑,“所以仅论招式好坏并不全对,就好比明明只需要一击就可命中的时候,你若用繁复精妙的招式,反而会给对方逃脱的机会。”
凌飞盯着她:“并不全对?那就是其实招式也有上下好坏之分了。”
这人倒是会钻字眼……
既然已经想好,沈霓裳这会儿也有了耐性,轻声笑了笑颔首道:“一套武功招式确有上下乘之分,可你确定想改?”
凌飞不说话,用眼神示意她把话说完。
沈霓裳朝外行了两步:“无论拳刀剑枪还是棍斧鞭锤,任何一种武器每套招式皆为整体。故此方能有攻有防有退有守,互有承接接应。若要判断是否可改进,就须得将整套招式演练出来,一招也不能漏。”顿下,歪首看他,“你愿意?”
“这有何难?”凌飞还以为如何,原来不过这样简单。
沈霓裳摇了摇首,勾起唇角,眸色沉静相对:“可你若是真演练出来了,我就能全数记下,之后也未必能提出改进,你也不介意?”
“全部记下?”凌飞倏地惊愣!
“你就算只让我看一遍,我也能全部记下。”沈霓裳微微笑,“你还要演练给我看么?”
她赌他不敢。
凌飞确实踌躇了。
他的剑法来自家族,乃是不传之秘。在族中非但传男不传女,且还是非嫡系不传。
他原本是打算拿几招他使得不太顺也不甚关键的让她看看,若能得益处那便最好,若不能也没关系。
而且,这般打算还是在通常情形下。
他从未听说过,有人能只看一遍演练便能学会全部招式,简直闻所未闻,若真有这样的人,岂不是想学什么就能学什么?
他不相信。
凌飞大步走到院子中央,拔出宝剑,将剑鞘朝商子路一扔,他挽了个剑花就开始了一路剑法。
起、转、跃、腾,刺、削、挑、劈……身如流星,剑如游龙,一路使下来花团锦簇,只令人目不暇给!
最后一个回身立定,挽剑而收。
他偏首看向沈霓裳,唇畔挑衅。
沈霓裳朝玉春抬抬下颌。
这回玉春极为灵醒,赶紧去折了一段三尺长树枝回来。
凌飞递上宝剑,沈霓裳摇首:“我气力不够,你这一路三十六招一百零八式,我用剑使不下来。”
凌飞闻言微怔,同商子路齐齐对视一眼,收回宝剑,退了回去。
沈霓裳持着树枝一段走到院中,直接就开始,一招一式依样而出,她的动作比凌飞要缓慢,但无论是顺序还出招角度皆精确无比,直到招式过半,凌飞还未能发现半点错漏。
他悚然而惊!
…………
直到沈霓裳收身而立看向他,他才回过神。
“那你为何给子路改了剑法?”他定定问。
“其一,我在擂馆已看过他大半招式。其二,他跟你不同。他的剑法只算中等,想必忌讳之处也不多。可你的剑法若是秘传或有其他不便之处,我不想招惹麻烦。”沈霓裳将树枝递给满脸崇拜的玉春,语气随意淡淡,“还有其三,我虽替他改了几招,但也并非代表这几招就毫无缺漏,也不能逢敌必胜。我当初同他的约定不过是他能用这几招胜过那日的对手。”
“你的意思是若是换个对手便不能胜了?”凌飞追问。
沈霓裳摇头:“或赢或输,不能保证,但其中几招应当比他原来的招式更实用些。”
商子路闻言颔首,道他有几招觉着使着比原先要顺手。
凌飞终于明白了沈霓裳的意思。
他有些被商子路的话打动,但垂眸想了想,还是难以抉择。
沈霓裳对他此刻的心思清楚之极,接过玉春殷勤送上的茶水喝了一口:“其实也并非一定要在剑招上下功夫。你的剑法既然本属上乘,自然不会太差。要在招式上下功夫最好还是靠自身,外力相帮又如何及得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