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穹宫,议政厅。
时间在一分一秒的飞逝,寂静的大厅内气氛也愈发的诡谲,就连负责维持秩序的皇家侍卫们也像是得到了什么命令,开始对席位上窃窃私语的贵族睁只眼闭只眼。
贵族们维持着最后的颜面,却无法掩盖表情上的惊讶;隐藏在华丽优雅之下的,是虚伪而冷血的脸孔。
试探、推敲、揣摩、交易……他们的表情比老鼠更低调,姿态比脚下的灰尘更不引人瞩目,言语比少女一丝一线纺出的细纱更轻柔。
冰冷坚硬的宫墙,高耸巍峨的天穹宫,牢不可破的黑牢……都无法阻挡他们的人脉和消息网,让三百名举止高尚优雅,坐在议政厅内的贵族们能够不动声色的得到眼下的第一手情报。
吕萨克·科沃…已经在黑牢中自尽了。
还来不及花一分钟时间哀悼这位药剂大师的死,贵族们就迫不及待的开始斟酌这件事对御前审判的影响。
虽然很可惜…但如果没有意外,布兰登·德萨利昂殿下在这场赌局当中已经注定只能以惨败收场。
当然,这件事对双方的影响是相同的…在这种关键时刻被告人突然选择自杀,圣十字教会同样要承担一定的负面影响;但是这点影响在局势面前可以说忽略不计了。
但这并不等于圣十字教会已经赢定了…平衡被打破,和解的可能性彻底断绝,皇家巫师学院即便再怎么软弱也不会选择妥协。
双方已经是赌桌上输到眼红的赌徒,不押上最后的赌注绝不会罢休。
面对着那一张张虚伪到极致的面孔,低叹一声的小教士韦伯孤身一人离开了议政厅。
他从未像现在这一刻这么厌恶自己。
尽管只是第一次来到这里,但那冰冷而诡谲的气氛还是让他无比的反感,那一双双看不到一丝情感与信仰的眼睛,简直令人毛骨悚然。
对这些贵族来说,自己存在的全部意义就是一个符号,一个代表着“圣十字教会”的符号,除此之外便一无所有;充满了谎言的言语,荒谬的假象,繁琐到无法形容的准则,毫无真诚可言的表情……
洛伦·都灵可以对这些嗤之以鼻,甚至利用这些去对付他们;但自己永远都办不到这一点,除了厌恶和憎恨之外自己在这里感觉不到任何东西。
“洛伦……”
小教士表情黯淡,他完全能想象得到,当黑发巫师看到吕萨克·科沃遗体时会是作何表情……那绝不会是绝望,无助。
那不是洛伦·都灵…在洛泰尔古木镇走投无路,最后依旧打破僵局,终结一切的巫师。
尽管自己竭力避免,却还是不得不走到了这一步。
小教士看着地上自己的影子,在烛光下那消瘦孤独的身影,不会再有第二个能够站在自己身后,支持自己的人。
选择了理想的人,永远是孤独的。
追随信仰的人,注定将自己走完这条遍布荆棘的道路。
洛伦,我的朋友…就让我亲手在这里终结你!
………………………………………………………
帝都,戈洛汶山丘外。
带着小个子巫师的路斯恩小心翼翼的在一个又一个街道之间穿梭着,不快也不慢。
在御前审判开始之后,帝都的卫戍军团就已经封锁了靠近戈洛汶山丘的绝大部分街道,甚至连最繁华的商业街也不例外;到处都是搜查和负责警戒的巡逻队,几乎看不到多少人影。
尽管如此,依旧谨慎行事的灰瞳少年还是避开了最快的大道,在一个又一个街道之间的小径来回穿梭,尽可能避开了行人和路上的巡逻队,宁可绕远路也不肯直接前往。
几乎每一次的转向,他都要先侦查一遍;确保无误之后才和后面的小个子巫师汇合,在人迹罕至的街头巷尾不停的兜兜转转,躲开巡逻队的目光。
这样做的原因不仅仅是因为担心被发现——事实上如果这样反而更好办,有他们开路的话小个子巫师就能直接前往天穹宫,后面也就一切顺理成章了。
他们担心的是,是卫戍军团里面很可能有圣十字教会的眼线……如果被发现后对方不选择上报,而是将他们扣在这里就麻烦了!
这并非危言耸听…眼下教会几乎控制了大半个帝都的局势,会向卫戍军团渗透也是很有可能;在这种危急关头,路斯恩实在不敢去赌自己的运气怎样。
再三确认周围没有行人之后,终于松了口气的路斯恩小心翼翼的半蹲在同样紧张兮兮的小个子巫师身旁,从怀里拿出了一份简易版的帝都地图。
“夏暮庭院西南…这里就是我们现在的落脚点——再向前走就会遇到戈洛汶山丘下的巡逻队,他们的巡逻频率差不多是一刻钟换一次班,所以想通过是不可能的。”
“那该怎么办?”
“很简单,跟着他们…或者说,绕开他们。”
默默开口的灰瞳少年,右手食指在地图上画了一个圈,指尖沿着戈洛汶山丘画了个半圆。
“从山下前往天穹宫的道路一共有三条,每个位置都有一个百人队把手,每刻钟换一次班…但这是理论上,每个路口的位置不同,远近不同,长短不同;虽然很短暂,但依旧会有短暂的无防期!”
“我们要跟在一个巡逻队身后,抢在他们换班的一瞬间…爬上戈洛汶山丘!”
半蹲着的艾茵猛然瞪大了眼睛,攥着羊皮纸卷轴的右手无比决然。
“爬上山丘之后,再往后负责巡逻的就是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