红日东升。
埃博登海港。
“阿嚏!”
紧跟在洛伦身后的路斯恩突然打了个喷嚏,皱着眉头用力揉揉鼻子。
“天气转凉,小心感冒呀,路斯恩。”黑发巫师扭过头,轻笑着看向只穿了一身单薄甲胄的灰瞳少年:“你要是现在病重,那我就只好赶紧把你送回去了。”
“您还是担心担心自己吧,洛伦大人。”
被“关心”的路斯恩很不领情的轻哼一声,大拇指抹了抹鼻子:“我可是曾经在断界山要塞和冰川荒原当过游骑兵的,这种天气对我来说简直和在家里没两样了。”
“……八成是又被那家伙给念叨了,上次就是……”扭过头的灰瞳少年撇着嘴,小声念叨着。
失声一笑的黑发巫师摇摇头,将目光转向海平面——万里无云的晴天下,平静的海水上飘荡着淡淡的水雾,犹如包裹着薄纱的蓝宝石,纯净且优雅。
但是在这纯净的海面上,一股无可抵挡的风暴正在逐渐酝酿。
冬天来了。
埃博登是北方的海港城市,发源自萨克兰地区的宝石河从城市旁边经过,汇入迷雾海——优点在于她拥有极其发达的航线交通,并且城市两面邻水,既有吃水深的海洋港口,也有供内河船只停泊的堤岸。
而缺点就在于虽然迷雾海在冬天是不会结冰的,但宝石河却会;而因为被宝石河的河水冲淡的沿岸海面也有可能结冰。
一旦封冻,埃博登所有的港口都将至少被冻住三个月,直至来年春季;而这还不算完,因为春季汛期的河水不会融化,而是击碎冰块——任何船只在这种时候停泊在埃博登的港口,唯一的下场就是被来回撞击的冰块变成一堆碎木头。
过去每年的冬季,都是令埃博登头疼的老大难问题;而现在洛伦却巴不得海面赶紧封冻——只要海面结冰,三个月内亚速尔精灵的舰队就都无法在埃博登靠岸。
三个月的时间…洛伦什么都不用做,就能凭借天险守住城市,帝国的军队就会在埃博登集结待命,沿河在海岸边与亚速尔精灵对峙。
遗憾的是今年的盛夏实在是太长,以至于冬天也来的太晚,应该没什么机会等到埃博登港口封冻了。
不过依然值得期待。
“要是能在一周后开始结冰,那就再好不过了。”黑发巫师小声嘟囔着。
“什么?”没反应过来的路斯恩怔了下。
“敌人的动静。”洛伦换了个话题:“沿海的斥候和灯塔,到现在还是一无所获吗?”
“什么都没有发现;不要说舰队,就连一艘渔船也没有…虽然这个季节也不可能有渔船了。”
“除了港口的灯塔,我们还加派了几艘埃博登硕果仅存的小艇在海岸附近巡逻,但还是一无所获。”说到这儿,灰瞳少年忍不住吐槽一句:
“不过也正因如此,您才能在这里看海fā lèng,从容不迫的布置防御部署,设计接下来的防守计划啊。”
翘着嘴角,路斯恩不经意的将目光瞥向身后的埃博登城墙。
城墙下,帝国的军团士兵们正在和埃博登的城防军通力协作,围绕要塞塔楼用拒马和木板搭建简易的防御工事,再在防御工事后面挖掘壕沟。
他们将每个百人队拆成三个小队,分工合作,按照每半尺叠一层木板,以黄土和碎石子夯实的标准堆砌,搭建最简易的两公尺高,半公尺厚的土墙;每面墙大约可以上下站两排人,宽度足以驻扎半个百人队。
不仅如此,土墙并非并排安置,而是三个为一组,一后两前,前排的两侧土墙稍稍有个向内的弧度;然后再以三组为一面,同样是一前两后…以此类推。
与正常的战阵交锋的攻防战不同,海港登陆战的攻守双方都很难用整齐划一的阵线作战,一旦开战必定会演变成混战;而这种又小又多的小型“单面要塞”防御链条将会把战场撕得四分五裂。
这样一来敌人就很难快速通过战场并且聚集力量,进攻海港附近的要塞与城墙;而城墙上的守军就能利用这种机会,将投石机和重弩瞄准“土墙防线”,大量杀伤敌人。
在每面土墙后都有一道两人深,略窄于土墙的壕沟,再在里面插上倒刺灌入沥青——这样因为宽度小于土墙,守军可以从容撤退,但进攻方可就不一定了。
灌入沥青的壕沟一旦燃起火焰,就能暂时遏制敌人的进攻势头,不仅可以让城楼上的投射部队尽情发挥,也能让撤退的守军有足够的时间完成重整,而不是一股脑的溃败下来。
至于埃博登…她虽然是一出商业港口,但并不等于真的没有任何防御外敌的手段或准备…事实上早在埃博登诞生之初,她就开始有了针对港口和海岸的防御计划。
“虽然埃博登的沿岸堡垒数量不少,但真正重要的只有三个。”看着身后的城墙,黑发巫师像是在自言自语似的,竖起三根手指:
“首先自然是守护海港的环形堡垒,也是我们拱卫海岸的重中之重,因为她的正前方有大片无法坚守的开阔地和沙滩,但居高临下,因此所有的临时工事都是为她准备的。”
“其次是紧贴城墙的高塔,一旦敌人入侵,海港深处的灯塔必定失守,这座高塔就是整个战场唯一的制高点,也肯定会变成敌人的靶子。”
“至于最后一个……”黑发巫师微微蹙眉,目光从面前的海平面移动向西面的宝石河:
“就是宝石河对岸,那个孤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