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爹,咱们真得要带上那小子一道吗,先不说咱们谁也不知道他来历和为人怎么样,单是多了这么一个累赘就要花不知多少精力,一看他样子就知道没吃过什么苦,保不定就是从哪里跑出来的小少爷想要去外面开开眼界,咱们可不能答应这件事。”
一个胡子拉碴的大汉,猛地用大手一拍油腻的桌面,一面愤愤不平道。
这里是勒马城外一处小小的镇子,充斥着的全是大大小小的客栈,专门为那些跑准备。
其中一家不大不小的店面里面,就有这样一场对话正在进行。
“大铁,你给我小点儿声,生怕让人听不见怎的?”
大汉的对面是一个身形略为佝偻的老年人,听了大汉的一番抱怨之后,皱皱眉头,将抽完的的旱烟杆往桌面上一敲,呵斥起来。
老人显然是这群人的首领,有着足够压服人的威望与资历,见他开口,那个大汉,虽然脸上犹有不甘之色,却是再也不敢说出一句话。
见自己的训斥起到了应有效果,老人重新往烟锅里塞进一撮烟丝用腰间的火镰点着,猛吸一口,然后才把头转向一直保持安静的右手边,开口问道。
“老二,这件事你怎么看?”
被称作老二的却是作一身游方算命的打扮,在这一群人中显得极不寻常。
只见他轻敲桌面,将众人注意力尽数吸引过来以后,这才缓缓开口:“其实这件事咱们本来就没有拒绝的本钱和余地不是吗?”
围在桌边的七八人都是商队里面经验最足、阅历也最厚的一批,自然明白老二说的是什么意思。
这走草原的商队依着势力的强弱,泾渭分明地划分了三个档次。
最低档的就是那些败了家业的破落户和名下一块属于自己的地都没有的穷人,完完全全是拿命拼一把富贵的存在。
这种三五成群的小团伙数量最多,分合的也快,运气好的走上几次就能回家买上几亩地从此罢手,或者往上走一走,进入第二级,至于运气不好的自然是直接倒在草原上的命。
像老人带头的这一对就是第二级里面势力也不错的存在,多多少少都能和军爷和大商行拉上些关系,已经有着具体的组织分工,危险性已经不怎么需要考虑,只是限于本钱、人脉,还捞不到大买卖一举翻身。
这中层的一批,尤其是比较靠前的那些,就好比一潭死水,难升却也难降。
最顶层的那几家就是真正的金银进出如流水,每一个不是京里高官扶持的代理人就是直接军队暗地里主持的私活。靠山硬朗,本钱雄厚,自然没有不发大财的道理。
这一次给他们打招呼的在镇北军里面虽然不是大佬,也算是颇有实权,比起他们以前的那些关系要强上不少。
可以这么说,如果和这人搭上了关系,他们这一家的地位在第二档里面说不定就能前进几位,也不用像之前那样一天到晚讨好打点下面的那些家伙了。
如果是一般的商队,遇上这种机会,早就开口答应了下来,不过这家商队向来的宗旨就是求稳求全,这才能够一直稳稳持续到今天这一步,这本来也是人家选中他的理由。
但也曾经因此错过了几个不错的壮大机会,里面的人也变得有些缩手缩脚起来。
算命先生和老人对望一眼,微不可查地彼此交换了一下眼神,情知火候已到,这才换了一副语气,道:“不过这一次也是一个好机会,人家自然不是看上了咱们这点小生意,但是咱们如果攀上这条线,就有了更好的机会,而且这一次也不仅仅是那位大人的意思。”
“这是什么意思?老二,你说明白。”老人喷出一口烟雾,适时问道。
“据我打探的消息,这一次真正开口的是一位新来的偏将,那位大人只不过是卖了他一个面子而已。”算命先生来了一眼众人好奇的眼神,慢条斯理道。
“一个小小的偏将而已,还是个新来的没有一点儿根基的家伙,镇北军中这样的人多一个不多,少一个也不少,有什么值得特殊看待的地方?”
大汉不屑摇了摇头,透露出不信的神色。
“他今年才二十左右。”算命先生趁着众人还没反应过来,继续说道,“他是一名进士出身,这下子你们该明白我的意思了吧。”
“二十,也就是说他是今年科举及第的,既然是分到了军中,显然他没有入选庶吉士留在翰林院,而是去了兵部,不过半年功夫,就能由没有品级的新丁摇身成为实权偏将,看起来能耐也不小啊。”
老人对于这官面上的事情竟是出人意料的门儿清,短短几句就将叶信剖析地清清楚楚。
“不错,这边关虽然看起来那些什么将军总督什么的威严,但在朝廷里面还是文官地位更高,你看那主管天下兵马的兵部尚书不也都是进士出身吗,这位大人据说本来就有着将门的关系,又有了个光明出身,今后肯定也是成就不小,对我们也是大有裨益。”
眼见众人意似心动又犹豫不决的样子,算命先生急忙补上一句,道:“难道大家都忘了这几年那几家都是怎么联起手来暗中打压咱们的吗,如果不是老大找了关系,哪里还能坐在这里悠哉悠哉地聊天,但找关系除了花银子,更是花人情,难道咱们还能一直看着老大到处求人吗?”
这最后的现状分析显然是成为了压垮骆驼的最后一根厚重稻草,所有人想起今年那些憋屈的时光,一个个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