历史是个玄奇的东西,解读起来即简单又复杂。
若是按照史书上的记载,经过笔墨的传奇渲染,通过三言两语的简单概括,错综复杂的历史因果关系成了一条简单的逻辑直线,沿着单一的方向梳理下去,一切水到渠成,自然而然。
但是历史的复杂也隐藏其中,从不同的角度去分析,又会有各种各样的解释,想成一团纵横交错、剪不断、理还乱的桑麻,评判一个人或者一件历史事件成了最为困难的事情,就连对错是非都没有明显的界限。
简单复杂的属性将历史遮掩在氤氲朦胧之中,谁都不知道事情发生的内在驱动力和导火索到底是什么,只能事后诸葛亮进行各种解读,强行将各种因果叠加起来,形成一种自欺欺人的自我解释,看似逻辑自洽,其实漏洞百出。
偶尔历史又像是一个爱闹脾气的小孩子,处处必须合着他的心意,不然他就会大哭大闹,倒地打滚,恣意妄为,谁都不能忤逆违背他,不然他就在强行插入到历史进程中,改变历史本来的轨迹,将历史引向另一个方向,他才不会去管其中会涉及到多少人生死,更不会考虑其中任何一个人的感受。
举世伐魏就是历史进程中的急转弯,一瞬间人间走向大变,滑向了战火的深渊。按照人间所有人的推算,天下四国掣肘是天下大势,因为四国之中,都有各自的优缺点,北魏是天下正统,占据中原,兵多将广,只是边关累赘,积贫积弱,皇家子嗣凋零,入不敷出,南梁富裕充足,拥有江南,世家门阀众多,但是皇帝向道,后宫混乱,争斗极多,民风偏弱,西楚军民同心,背靠西域,民风彪悍,但是地少人贫,人丁匮乏,匈奴地广人稀,战马骁勇,战力极强,但是中原和草原世代隔阂,内部矛盾重重。
正是如此情况,人间才在一定程度上形成了平衡,除非有一国能够在短时间内获得远超他国的实力,已经分久的人间才能走向大一统,并且按照许多人的推演,对峙平衡是人间近期不可能改变的局面,特别是北魏和南梁在大江一线开放码头,互通有无,增进了两国之间的贸易往来,随着北魏天子和南梁公主联姻的事情越来越趋近于成功,两国开战的可能性更低了。
可是事实不是如此,在看不到的地方,在往来与诸葛唯我、中行书和佘余之间的书信中,三国迅速达成默契并且结盟,一同向北魏宣战,吹响了人间浩劫的第一声号角,而那个风雨惊雷的雨夜,三国联合夜袭太安城的刺杀便是其中的导火索。
造成如今局面有很多原因,那些根本就没有关联的事件在人间多线程并发发生,最终形成了举世伐魏的局面。
在太阴时刻过程中,北魏朱雀门事变贯穿其中,李秀策身死朱雀门,李元樱疯魔杀人,北魏实力被大大折损,与此同时,在匈奴、西楚和南梁也有各自的大事情发生。
在北方匈奴草原,休屠夔一万人马走陇西一线出现在中原,草原四大将军之一的张元已经嗅到了浓浓的味道,大汗此举是想将南下第一战的头衔送给休屠夔,让这位铁浮屠总统领来压制一下自己这位中原将领,虽然这一万人马连太安城的城头都没有看到,成了天大的笑话,但是种种迹象已经表明,大汗心头对草原还是更偏向倚重一些的。
以张元能屈能伸的性情,哪里会看不出稽粥的用意,杀心也许就隐藏在这微不足道的小细节内,并且从哈丹那名肥猪将军送来的密信中,张元已经知道北魏那名女天子成了人间的巅峰修行者,魏墨城身死之后,李元樱不但是北魏天子,而且身披双龙气运,是人间的女子无敌手,对付这种修行高手,张元深知需要拓跋龙野和郝连勃勃这等高手,说不定还要郝连流水一同出手才能拿下李元樱,他张元可不想哪一日攻到太安城下之时,需要用十几万军队的性命去填北魏天子这个大坑,那样太得不偿失了,他也舍不得。
那名镇北军副将时未寒一直是张元心头的一块石头,他不是没有能力、机会和宋君毅决一死战,毕其功于一役,把所有战斗凝聚在一场大兵团会战中,但是他始终担心热闹了那位镇北军副将铁了心来一次刺杀,万军从中取上将首级是一件很霸气的事情,只不过需要上将首级来衬托,现在时未寒不再了,又冒出一个李元樱,他不得不防。
所以,几乎没有丝毫犹豫,张元仅仅带着五十人去了盛京城,进宫面见稽粥,以五万私军的指挥权为筹码,要求和大将军郝连勃勃交心面谈,稽粥望着跪在自己身前的张元眼中精光阵阵,半晌他平复下心头激动和疑惑,用他最擅长的帝王制衡之术,召见郝连勃勃入宫。
稽粥不愧是胸怀大略的草原雄主,能容天下诸多事情,独身离去,将空间留给张元和郝连勃勃,两人之间的密探,外人并不知晓,从日出东方到了月上草原半边天,两人一同走了出来,匈奴积怨提防最深的两位大将军难得挽臂而出。
自那之后,中行书的一封书信便通过张元送往西楚,到了诸葛唯我手中,郝连勃勃掌握了张元一半的私军,让出古凉州,同时赠送给张元两万大马,张元从新进入古凉州,特意写了一封书信送往郝连勃勃的府上,而且还写了一首打油诗,赞美郝连勃勃是长生天下最勇猛的苍鹰,南下的先锋部队还是由张元指挥,因为按照稽粥的谋划,攻占中原,还需要中原人去做,而张元最合适不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