草原,中军大帐。
武川镇之战已经过去有些时日,那座军镇依旧伫立在中原大地上,如鲠在喉,如针在肉,数十万大军几经波折竟然没有拿下一个小小的武川镇,不少草原将领已经准备看张元张大将军的笑话,那南下兵马大元帅的头衔还是别戴了,你张元不配,却突然听到北魏军队南撤的事情,而且一撤撤得极为彻底,到了廊坊、直隶一代,无异于太安城城脚下。这算不算军功?如果算是不是应该落在张元身上,不落在张元头顶,难道还要落在已经被打断四肢、炸烂经脉、只能在轮椅上度过余生的郝连勃勃身上吗?听说,郝连勃勃能保住『性』命,已经是不幸中的万幸,而且北魏天子还曾经下战书,一人挑战拓跋龙野和郝连流水,可惜被大汗制止。
草原四大将军,除却张元,其他三人皆是巅峰修行高手,不论拓跋战神与北魏天子交手的胜负,剩下两位,休屠夔被李元樱慢刀割,死在临江城,带去了那一万虎狼被屠杀大半,回到草原不过寥寥数人,而草原虎郝连勃勃生平对敌人无数,战功赫赫,战果累累,唯一两次败北,皆是拜李元樱所赐。
那北魏天子好生厉害!崇尚武力的草原民众对李元樱的认可,远高于中原三国。
草原大汉稽粥负背双手站在大帐内,仰头看着面前的行军地图,中行书和张元还未来草原之时,草原行军打仗毫无章法,各自为战,也只能以刀在地上写画来制定战术,车马北迁之后,草原有了沙盘,也有了绢布地图。
稽粥身后不远处有两架轮椅,一架上面坐着中行书,婢女青瓷站在后面,另一架上面是郝连勃勃,琴师秦英跟在身后,他背上有一架古琴,古意盎然,在武川镇之战中,他并未现身,但是也没有闲着,迂回北方出现在大军背后的二千镇北军就是他先现的,他以琴弦为基,以气息为意,横拉了一条纵横东西的琴弦,不惜拼上毕生修为也要拦住两千镇北军,可惜人算不如天算,突兀杀出一袭红衣,不但破了他的琴弦,而且两人整整缠斗了三天,直到最后红衣掠入武川镇。
轮椅上的郝连勃勃筋骨全断,但是比之中行书要好上不少,腿脚虽然无力,不过双手可以举起,自由活动。精神方面,草原虎没了往日雄姿,脸『色』略显消瘦和苍白,萎靡了不少。
在两座轮椅一旁,郝连流水紧抿着嘴唇,不忍去看自家兄长,一代枭雄只能在轮椅上度过残生,是一件极其痛苦的事情,这也增长了她对北魏天子的恨意,而在她的上手边是匈奴战神拓跋龙野和拓跋龙山,两人身材魁梧,站在大帐内有些过于出众,不自觉间吸引了众人的眼神。
大帐另一边,最前方是大将军张元,闭着眼睛,一手放在腰间弯刀上,食指不断敲击着刀柄,不知道在想些什么。张元一侧是肥猪将军哈丹,他也是和李元樱有过几次接触的,第一次是哈丹追着李元樱跑,第二次是北上逃脱李元樱,两次接触感官都不太好,需要把脑袋挂在腰带上,提心吊胆,但是结局好像都不错,自己的位置稳步高升,有人已经推测,若是大汗有意推举一人补缺四大将军,哈丹是屈一指的不二人选。
私下这位肥猪将军有着自己的打算,让他干什么都行,和西楚打,和南梁打,都可以,唯独不要去对上北魏天子就好。
大账内还有数十人,中原草原人皆有,好在大帐宽阔,并不显得如何拥挤,草原上下将领官员多在此处,不过多年隔阂,让中原和草原众人相互分开,各自站立一旁,想想也释然,在草原大漠茫茫千里的土地上,连律法都是两套,所以大帐内出现这种情况不奇怪。
稽粥缓缓转过身来:“张元,此刻武川镇还有多少人?”
张元睁开眼睛,单膝跪地:“还有七千余人,将领方面有李继轩、秦汉、段研浩,还有那叛逃北魏的寇中原,修行高手方面,有铁剑青年林云枫,南梁那位第一杀手断红袖,时未寒的不记名弟子张大彪,以及关门弟子少年赵凤。”
稽粥点点头,突然开口问道:“你那仇人温志谦还在其中?”
张元冷笑一声,不屑说道:“黄口小儿,不值一提。”
稽粥好似开玩笑一般说道:“不值一提?当初李元樱入盛京城之时,也是不值一提的黄『毛』丫头,草原能拿下她『性』命之人数不胜数,现如今光是折算在她手中的巅峰高手就不在少数,若是那女子真得放下一切,执意要一人杀来,草原可有人能挡下?”
张元心里一动,低头说道:“微臣愿意肝脑涂地,哪怕倾尽全力也会保护大汗安全!”
稽粥面『色』无常,笑了笑:“那女子满身诸多缺点,更不像一名帝王,不懂朝堂驾驭之术,更没有领兵打仗之能,但是从当年的四大辅臣,到如今的后起之秀,内里或许会有各种矛盾,但是对外之时却是一块铁板,几乎密不透风。偶尔也会后悔,如果知道一名女子能够左右天下大势,当初就该用尽一切办法将她留在草原,可惜了赵督领北上,不惜自己的『性』命也要护送那女子周全,不然李元樱就要死在拓跋手中,如今天下局势也会明朗一些。”
“大汗多虑了,其实此时此刻天下局势依旧明朗,北魏三面受敌,胜少败多,草原不可焦躁,只可耐心,伺机而动,以地利之势,先攻克太安城,然后以太安城为据点,缓缓图谋天下。”中行书伸手示意青瓷将他向前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