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元樱双手凌空轻轻一推,樊小快的身体落入慈宁宫内,消失在视野之中。
孔钧瓷点点头,死者为大,对于李元樱的诸多行为,他不置可否,眼前这位帝王绝非圣人君子心胸,但是也绝非大奸大恶,反而有些快意恩仇的直爽,孩子气的坦诚,并不让人觉得厌恶,对付拓跋龙野,她没有丝毫商量的余地,以死相搏,你死我活,而对于樊小快,北魏天子开口说道歉,隐隐之中李元樱还有些许内疚和自责,好像一个从来不曾杀人的人突然间杀了人的彷徨若失,迷茫恐惧。
不知道书院二院长心中所想,李元樱再招手,樊小快的铁剑落入她的手中,遥遥指向圣人书院二院长,剑尖轻点三下,她便开始前冲奔跑。
对于孔钧瓷,她不说一字,也无话可说,两人既无恩,又无怨,如果非要说出点牵连,孔先生于圣人书院天葬,孔道佛死在李元樱之手,雪山登天之时曾受此人相助。
孔钧瓷摇头苦笑一声,话不投机半句多,伸手做了一个请的动作,好像在邀北魏天子一同下棋一般,李元樱前冲奔跑了三步,书院二院长左右双手各捏一颗棋子,重重落在棋盘之上,叮咚两声脆响,天空中两声惊雷劈下,两道快如惊鸿的雷电相互缠绕,直劈李元樱头顶。
北魏天子始终保持着前冲的姿势,毫无躲闪之意,第一道闪电在头顶三丈之处被浑厚的气息绞杀,第二道闪电几乎贴着李元樱的头顶而过,最终消失在间若毫发之间。
李元樱面色无常,孔钧瓷面色也无常,好像两道闪电的威力都在意料之内,引动的天地异象不过是先手试探。
北魏天子奔踏速度极快,孔钧瓷落子速度也很快,不急不忙,落子平稳,眨眼五十步之后,书院二院长的先手布局也已经完成。
五十步之后,李元樱已经处在棋盘之内,黑白之内,明灭可见的纵横十七道拔地而起,在天地之间勾画出一座巨大的棋盘,纵横交错,黑白相间,天下高手众多,孔钧瓷独树一帜,若是要找出一个和孔钧瓷相似之人,当属草原琴师秦英,以琴入道,背后一副古琴,一条琴弦便是一条
横切天地的线,往往这等人对世界有另一种感悟。
所以在孔钧瓷的眼中,世界可以被分成若干,天下两京九州一百二十八郡,那就是一副棋盘,人间千万子民,无数生灵,那就是棋盘上的黑白棋子,此刻孔钧瓷手中的棋子是山,是海,是人间最重的山石。
一条条线如同一座巨大的牢笼将李元樱围困其中,看似一直在前进的步伐突然变得缓慢起来,好像迷路的行人身上还背负着千斤巨担,步步为艰,两条气运神龙冲天而起,对抗着那无处不在的威压,在牢笼中寻找出路。
以棋道入修行,从神天跨入神仙缥缈不可测之地,书院二院长的不凡常在人的预料之外、情理之中。
因为优秀成了一种习惯,无论他做得再如何优秀,大家都会觉得习以为常。孔钧瓷一生并没有什么辉煌的战绩,与人交战皆是不胜不败,既不咄咄逼人,也不退却胆怯,早年和不可一世的慕容峰交手,在剑道上败了半招,在棋道上胜了半子,李元樱入书院之时,黄淳风于圣城之上大显神威,也是这位平日不显山不漏水的书院二院长登高阻拦。
君子方正,不以物喜,不以己悲,大概便是孔钧瓷的心态吧。
五十招之后,书院二院长下棋的速度突然缓慢下来,偶尔间隙,他还会停下棋子,好好思索一番,好像此时的他不是在和人搏命厮杀,而是在和人对弈下棋,顺便还能聊一聊日常。
与孔钧瓷的举重若轻相比,李元樱就显得略微狼狈一些了,在无数条线中的来回穿梭,寻找着刹那之间便瞬息万变的时机,与此同时,棋盘之上的天空墨云滚滚,其中蕴含着多少闪电雷鸣不得而知。
棋盘上的线越来越密,越来越紧,北魏天子可移动的距离越来越近,突然,不断躲避的李元樱止住了步伐,双手十指不断点在空中,每一次点在空中便有一圈圈涟漪荡漾开去,于是空中的无数条线便在涟漪中荡开,一条笔直的线变成了曲线,等临近李元樱身体之时,便改变了轨迹,滑过去了。
大江之上,李元樱一人对上詹天佑和孔希堂两人,詹家第一高手使出一招,力道尽头再生一力,李元樱便画圈画圈再画圈,连续不断的循环巧妙化解詹天佑玄奇的一招,此刻施展出来,依旧有摧枯拉朽的威力,只不过这一次更为干脆,一点之下便是一个圆圈,无数个圆圈无形之中将一条条线归化。
漫天纵横交错的线化于无形之中,李元樱稳稳向前跨出一步,离着书院二院长更近了一步。
能够向前一步便能够向前两步,也能够向前三步,离着书院二院长越近,她手中的铁剑越能杀人。
孔钧瓷未曾抬头,却已经知道场间发生的所有事情,不由的叹了一口气:“地上的事情可以平息,那天上的呢?”
天上的?天上有什么?天上孕育着无上紫雷电!
天空中的黑云越来越重,而且越来越低,隐藏其中的紫色闪电便不断游走,疯狂翻滚,好像有一条紫龙游荡其中,偶尔露出些峥嵘。
孔钧瓷取出一颗白棋,他拿棋子很是怪异,他人捏棋是食指和中指,而他取棋子是大拇指和中指,毫无高手风范,好像一个小贼在偷别人的钱包,小心翼翼,噤若寒蝉。
他取起的那颗棋子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