邓东平觉得有些奇怪,正打算询问他们几个,要知道他们三个人掌握的兵力,是整个十二军的基础,有没有他们的两师一旅,十二军相差的不是一两个档次。
没等到邓东平开口询问,戴存祥先出声了,他慢慢悠悠地站起身,装模作样地清咳了两声,压制住了屋子里乱哄哄的声音后,才慢条斯理地对孙玉民说道:“军座,我觉得您太过于善良!”
屋子里的谁都知道戴存祥是十二军的头号猛将,也是孙玉民最看重的几个将领之一,谁都不敢想像他居然会在全军的军事主官会议上,如此的“指责”军长,这真让人觉得有些不可思议。
他的这句话一出口,所有人的注意力都被吸引了过去,正当大家以为他会继续说不该说的话时,戴存祥却话锋一转,说道:“此次长沙会战咱们军出的力气最大,杀敌最多,缴获最大,战功更是不用说,可上面的人居然视若无睹,罗奇师长受到嘉奖表彰我们没话说,可是连陈沛、孙渡和傅仲芳他们都得到重奖,而您却只字不提,是可忍孰不可忍,您能咽下这口气,弟兄们咽不下。”
这几个家伙没开口之前,孙玉民就觉得有蹊跷,所以即使是戴存祥第一句责备自己的话讲出来后,他仍是没吭声,一脸平静地看着他,想听听他倒底会说什么,想看看这几个家伙倒底在“谋划”着什么,以他对这几个家伙的了解,他们“谋划”的事情,肯定会不一般,说不准就会让大吃一惊。
“军座,既然人家瞧不上咱们,咱们也就别死乞白赖地跟着人家了,大别山十万大山,我就不信养活不了这几万弟兄!我就不信,不在九战区,不在湖南,我们就打不了鬼子了!”
这是赤裸裸的要“反叛”的意思啊,他们几个果然憋出了大招,孙玉民也果真大吃了一惊,不仅只他吃惊,全屋子里的人除去傻熊和董文彬外,连邓东平在内,几乎所有的人都大惊失色,没人不为此番胆大包天的言论感到震惊。
“没错,戴副师长说得对,既然人家瞧不上咱们,那干嘛咱们还傻傻地给他们当枪使。”傻熊总算是跳出来了,以他的性格,能憋这么久,算是很难得的了。
“军座,要我说,咱们直接拉部队回老家,他们爱怎么折腾就怎么折腾,咱们不奉陪了。”董文彬可是全军所有军事主官眼里的红人,他手上的美式坦克和火炮部队,谁不想着依靠多他一点,有他的火力支援和没有他的火力支援,仗的打法是完全不一样的。董文彬其人,在众军官的心目中就是有些高傲的,对不太熟悉的人向来是拒之远远地,基本上很少会有谁能看到他发表什么意见和看法之类的,所以他讲出的话甚至是比戴存祥更加让人震惊。
“军座,存祥和文彬说的话就是我想说的,别的师怎么样我管不了,但是二十师自我以下,愿意跟随您同进同退,赴汤蹈火在所不辞!”张小虎也补充了一句。
在十二军中,张小虎、李铁胆、戴存祥和董文彬绝对算得上是孙玉民的“四大金刚”,他们交刷刷地表态,而且都是要反抗的意思,这不免让在座的所有人都产生了这样的一个感觉,那就是孙玉民真的要改旗易帜了!
“好了,你们说够了没有?”就在大家伙都以为这是孙玉民本人的意思时,他却猛然一掌拍在桌面上,伴随着这声巨响的,还有着他的咆哮。
这是什么情况?难道军座没有要“易帜”的想法,一屋子的军官虽然都大感疑惑,却没人敢交头接耳,孙玉民的威信在这个时候体现得淋漓尽致。
“我今天叫你们过来,是开军事会议的,是安排休整地点和下阶段整训计划的,不是让你们在这大发厥词,商议如何揭竿而起的。”孙玉民很清楚戴存祥他们几个的意思,自己也确实在部署这方面的事但是绝不是现在就能拿出来,绝不是现在就能摆在台面上讲的事。
“既然你们把话讲到这了,我也要阐明一下态度。我们打鬼子,不是替委员长一个人打,更不是替军政部和九战区长官部打。十二军数万将士浴血沙场,为的只是不让日寇铁蹄在我华夏大地上肆意妄为,为的只是不让同胞手足再被倭寇屠戮!”
“十二军自成军以来,有多少将士命丧战场,有多少勇士出征之后连尸身都找寻不回来,我们活下来的人不应该庆幸吗?现在,只是因为一些可有可无的功名,为了一些不能当饭吃,不能当钱用的虚头巴脑的东西,在这里怂恿着我赌上几万将士的性命,你们不觉得羞愧吗?”
孙玉民一大口气说了很多,他话中的意思,虽然像是在训斥戴存祥他们几个,可又从头至尾没有指向他们几个一下,不仅如此,他甚至连咆哮都只咆哮了最前面的那一句,后面的语调和声音,真的是越来越缓和,越来越轻。
“下面的会议由参谋长主持,安排部署具体的换防和移师的事宜。张师长,李师长,王师长,史师长和文彬,你们几个跟我来一下。”
会议室的气氛已经不再适宜孙玉民在场,他把主持会议的大权交给了邓东平后,便起身走了出去,临到门口时,他又补充了一句:“存祥你也来。”
在孙玉民的住处,邓东平他们六个人围坐在会客室里,看着孙玉民亲手给他们泡茶,没有人抢着去帮忙,因为大家都明白,军座这是有重大的事情要讲了,他们只需要好好听着就行了。
陈莱端了一大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