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到石屋,沈苓烟见方宁和杨子元都在,只是两人脸色都不好,就像罗捷说的那般。
此时杨子元脸色苍白地坐于窗边,捏着茶盏的指节绷得发白,沈苓烟感觉到他内心的极度焦虑,不由也跟着不安起来。
她走到他跟前,轻声唤了他一声,“子元。”
“回来了?”杨子元放下茶盏,起身笑脸相迎,同时掏出一条手帕准备帮她擦去脸上细密的汗珠。
只是沈苓烟能看出他的笑容下掩藏的不安。
“我以为你会去接我。”沈苓烟回他一个微笑,“最近很忙?”
杨子元握着帕子的手紧了紧,“初来乍到,事情是多了点。我以为你要傍晚才回来。”
沈苓烟定定地看着他。
原本杨子元决定跟着她到前线,只是刚出发便收到江南来的急信,因此赶了回来。
到底发生什么事了?
沈苓烟直觉那封江南来信是事情的根源。
“最近南边有什么事吗?”
状似无心的一句问话,却让杨子元的双手同时握紧,脸色愈加苍白。
果真有事!
她没有催促,只是静静地等着杨子元回答。
过了许久,他才用低沉而沙哑的声音道:“小烟,我……我恐怕得回江南一趟,因为……因为……”
见他越说声音越低,沈苓烟心里不安的感觉越来越盛。
杨子元不是这么吞吞吐吐的人,更不会因为随便某些原因便离她而去。江南到底发生什么事了,能让他如此在意,不得不回?
只是,沈苓烟等了许久,他都没有说出原因。
“小烟,我……我对不起你!”他突然一把抱住她,把头深埋入她长长的秀发之中。
“子元,怎么了?”见他如此失态,沈苓烟担心地问道,“南边有什么坏消息传来?”
杨子元抬眸,面无表情地看向南方天空,许久后惨笑道:“坏消息!对我来说的确是坏消息!”
见他不说,沈苓烟也不好追问,只是眉心紧紧拧成了一条直线。
杨子元最终仍是没有说出他回江南的原因。
沈苓烟叹了口气,算了,她找方宁询问也是一样的。
入夜,沈苓烟漫步到池塘边,却见杨子元静静地坐于梧桐树下,望着空中的一弯明月发呆。
她顿住脚步,轻轻叹息,继而转身朝反方向走去。
来到方宁房门外,只见方宁尚未休息,仍在灯下奋笔疾书。
“小烟!”方宁一听到门口动静,立即抬头望了过来,“这么晚了怎么还不休息?”
沈苓烟抬脚进门,径直走到他跟前,坐在桌子另一面的木椅上,正好与他视线相对。
“南边发生什么事了?”她定定地看着方宁,开门见山地问道,“为什么子元的反应如此奇怪?他要回去做什么?”
方宁停住了手上动作,微微一叹气,把手中的笔轻轻搁于笔架上,“小烟……”
似乎是在斟酌词句,方宁停顿了好半响,同时替她倒了一杯茶,“前日江南来信……其实是汐瑶来信。信中说,信中说……”
沈苓烟端起茶盏抿了一口,却见他再次停顿,心里顿时有种不好的预感,忍不住握紧了手中的茶盏,“信中说了什么?”
方宁叹了一口气,用既低且快的语速说道:“信中说,珞珞怀孕了……”
“啪啦……”沈苓烟手里的茶盏落在地上,摔了个粉碎。
怀孕了!
这是……真的?
沈苓烟怔怔地坐在木椅上许久,突然感到一阵无力感袭来,整个人摇摇欲坠,只好双手紧紧抓着桌子边缘,这才没有跌倒在地。
方宁一把扶住她,眼里的担忧倾泻而出,“小烟,你怎么样?”
“我没事。”
沈苓烟微一摇头,露出一个淡定的笑容。只是她此时苍白的脸色透露出内心正翻腾着强烈的情感。
她不明白自己为什么会有这种感觉?
她不是不爱杨子元吗?为什么听到这个消息会出现如此大的反应?
难道还是因为前世?因为前世玉书公主对杨子诚的感情?
所以当她听到这个消息的时候,并没有感到应该具有的高兴与欣慰,反而心里一阵黯然。
当初她坚决让杨子元把韩汐珞一起娶了,心里似乎并没有不适感。如今这个消息却让她极不舒服。
沈苓烟幽幽叹道:“难怪子元会如此……”
“其实,其实这是好事。”沈苓烟强自露出笑颜。她对自己说道,这就是好事,为什么她心里此时却没有一丁点儿开心的感觉?
方宁叹了口气,“我恐怕得和他一起回去。”
杨子元此时情绪极不稳定,有方宁跟着倒是让她放心许多。
沈苓烟点了点头,“什么时候走?”
“后日吧。”
韩汐珞怀孕了,自然不能再等,必须赶紧嫁人。
所以杨子元必须赶紧回去。
唉,想到池塘边梧桐树下坐着发呆的杨子元,沈苓烟心里再次一阵心痛。
这又是玉书公主的感觉吗?
沈苓烟微一摇头,不再想着那不应该有的感觉,“方大哥,有空你多和子元聊聊。我担心他……”
“嗯,我会盯着他。”方宁视线飘到窗外,飘到池塘边,只觉无比烦恼,“你……”
“我先回去了。”
沈苓烟起身出门,绕过池塘边的梧桐树,绕过那仍呆呆坐于树下的白衣男子,默默地回到了自己的住处。
原来这次江南来信,果真不是什么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