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亨的担心,裴冕心领神会,他内心向往朔方,也担心朔方军倒向叛军。这时候人心不稳,一旦出了问题,便无法挽回。对李亨说道:“殿下的处境十分艰险,现在要考虑下一步的行动了,臣建议先将大元帅府撑起来,试探一下朔方军的态度。如果他们派人来接,则可安之。”
李亨说道:“你说得对,是要开始行动了。这二十多天来,惊心动魄,多亏了老三表现出色,他一路之上组织安排,多方探听叛军的动向,适时掌握叛军动态,在叛军行动的间隙中行军,躲避过不少的危险。在仓皇颠沛,惊魂难定,整日里提心吊胆的日子里,能够从容不迫,指挥若定,确实不易,为我担了不小的担子。再就是途中遇上的隐士李泌,此人才华出众,精通史籍,颇有谋略,一路之上出谋划策,解了不少的难题。而今虽然已经摆脱了经常没有饭吃,不能休息,受尽折磨的逃亡生活,但面对气势汹汹的叛军,我们目前这区区三千人的军队,能有多大的作为,我心中确实没底。”
裴冕说道:“有了李倓和李泌辅佐殿下,在今后艰难的平叛道路上,他们可以独当一面,为殿下分担一部分重担,殿下还要大力招揽人才,招募军士,才能与叛军周旋。”李亨说道:“现在最要紧的是朔方军的态度,他们的态度不明,我的压力不减,内心不安。”
朔方留后、支度副使杜鸿渐在灵武得知皇上撤离长安之后,认为朔方是朝廷搬迁的最隹地方,以为机会到了。他是宰相杜暹的儿子,而且是进士出身。从军多年,文才武略都很突出,有了这样的好机会,安能放过。
派探子多方打听,可是唐玄宗迁往剑南,使他大失所望,以为大唐从此没落。突然接到报告,朝廷在马嵬驿杀了杨国忠,皇上任命太子为天下兵马大元帅,总管平叛之事,他的心又活跃起来。
当打探清楚太子到了平凉之后,他对节度判官崔漪说道:“平谅地方偏僻,缺乏兵源,不是太子长久坐镇的地方。你立即召集六城水运使魏少游、支度判官卢简金、关内盐池判官李涵等人到帅府商量。”
几个人很快到了,杜鸿渐在会上说道:“今胡羯乱常,二京陷没,主上南幸于巴蜀,皇太子理兵于平凉。然平凉散地,非聚兵之处,必欲制胜,非朔方不可。若奉殿下,旬日之间,西收河、陇。回纥方强,与国通好,北征劲骑,南集诸城。大兵一举,可复二京。雪社稷之耻,上报明主,下安苍生,亦臣子之用心,国家之大计也。”
这翻话说动了与会之人,他们一致认为,要尽快迎接太子到灵武来,将平定叛军的大旗插进朔方军营。杜鸿渐立即起草书信,向李亨报告朔方镇的兵马数量、战斗准备情况,所有军资、器械、仓储、库物的总数。命令李涵奔赴平凉,请太子来灵武主持大局。
李亨接到杜鸿渐的书信后,非常高兴,他的本意是要去灵武,但由于灵武驻扎着朔方镇的重兵,摸不准留守将军们的态度,不敢轻易进入。必定他与唐玄宗已经闹僵了,如果他们与陈玄礼一样,那就太危险了。因此,他驻扎在平凉,试探将军们的态度,现在杜鸿渐等人主动来迎接,这是他想象中最好的开端。李亨下令立刻起程,元帅府驻扎灵武,李涵将这一消息派人报告了杜鸿渐。
杜鸿渐知道太子已经从平凉出,带领朔方留守的所有高级将领,带着酒食到北界白草顿⑧迎谒太子殿下,并慰劳随行的官使和兵士。他们在馆驿中摆下酒席,杜鸿渐自然与太子李亨、御史中丞裴冕等人同在一桌。
酒席之间,杜鸿渐向太子进言说道:“朔方天下劲兵,灵州用武之处。今吐蕃请和,回纥内附,天下郡邑,人皆坚守,以待制命。其中虽为贼所据,亦望不日收复。殿下整理军戎,长驱一举,则逆胡不足灭也。”
李亨大喜,握住杜鸿渐的手说道:“知我者鸿渐也,有了朔方军,何愁胡羯不灭。但如今父皇的年事已高,远在剑南指挥不便,对此我甚为忧虑。”
杜鸿渐听出了李亨的话音,当即说道:“太子殿下乃是储君,大唐理所当然的接班人,现在非常时期,为收拢人心,殿下应该挺身而出,举起平叛的大旗,立刻即位,尊当今皇上为太上皇。”
裴冕也在旁边说道:“皇上的晚年宠爱杨贵妃,依赖于杨国忠,将朝政搞得一团糟,以致使得安禄山反叛,给社稷和百姓带来巨大灾难。圣上已经没有能力领导平叛了,加之他远在剑南,根本就没有打算指挥抗击叛军的战争,只想安度晚年。因此太子理应挑起这付重担,早些登基,指挥全国的抗击叛军的力量,收复两京,一举平定叛乱。”
李亨想了一下,虽然渴望登基,但不能操之过急。当即说道:“太子登基,按规矩是在父皇升天之后,现在父皇尚在人间,没有父皇的批准,贸然登基,有许逆之嫌,不可为之。”裴冕和杜鸿渐劝了一阵,李亨没有松口,坚持要上报唐玄宗之后,再行登基。两人心想当前最急迫的是将元帅府设到灵武,其他事只有慢慢来。当下不再坚持,保护李亨起程。
一行人浩浩荡荡向灵武进,再不是逃亡时的情景了,红旗招展鼓角相闻,沿途迎送的百姓络绎不绝。
当来到丰宁的南边时,魏少游等又率一千人迎接,经过丰宁⑨城时,李亨看到该城十分险要,有“黄河天堑之固”。心里产生动摇,不想去灵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