颜泉明还想说话,程仕信用眼神制止了他,严庄说道:“你不用忽悠我们了,你们做官的,就知道官官相护。科考中明显的违法行为,你不敢向皇上上奏,却来要我们忍让。你知道吗?我们寒窗二十年,为的就是金榜题名。现在所有梦想都破灭了,这心头上就象插了一把刀,有多难受啊?”
崔光远无言以对,内心之中,也很同情那些有才华的举子。一脸的窘态看着安禄山,希望他能给出一个答案。
几个人都知道安禄山是平卢军节度使,掌管东北边防的军政大权,是朝廷中很有分量的人物。他们没有吱声,等待这位大官的发话。
安禄山从崔光远的行动中,证实了这些举子的议论是实事。他心想:‘我如果告发这次考试作弊,就能博取唐玄宗更进一步的信任。这是一个很好的契机,不能错过。’
他远在边关,手中有兵权,不怕得罪朝廷中人。但如果没有搞准,受到朝中大臣的群起而攻之,也可能丢掉节度使的头衔。
他一直在观察皇上,探测唐玄宗的真实心意。他知道唐玄宗不是一个昏庸无道的皇帝,虽然将大权交给了李林甫,但另一方面也派人对李林甫进行监督,希望他按照唐朝的法律规规矩矩办事。只要证据确凿,唐玄宗就会对他另眼相看,对他的信任就会更深一层。
他回过头来,笑容可掬的对几位举子说道:“皇上并不昏庸,朝廷中有不法行为,圣上一定会追究。你们不要闹了,赶快回到住所。这事我来帮你们办,如果有兴致,就在长安城中多住几天,一定有你们期待的结果。但如果你们说的是假话,朝廷追到天涯海角也要将你们捉拿归案。敢不敢报上姓名?”
“河北举子颜泉明”,“扬州举子严庄”,“河北举子高尚”,“荆州举子程仕信”。“好,好。”安禄山右手一挥:“你们请回吧,有兴趣的话到平卢城来做客,不过那里是塞外之地,没有中原文明。”
崔光远用震惊的眼光看着安禄山,安禄山板起面孔盯着他说道:“你对京城熟悉,可有确切的证据。”
崔光远说道:“皇榜之中有八成是京城中朝廷官员的子嗣,我管户籍,谁是谁的儿子,谁是谁的外孙我清楚。”
“他们的学识如何?”“有些是一知半解,有些则一窍不通。”安禄山说道:“我们去看皇榜,你将这些人以及靠山的名字告诉我,我今天就上华清宫面君。”
崔光远惊呆了,对这位皇上极力推宠的常胜将军刮目相看。安禄山见崔光远没有挪步,回头说道:“怎么?怕了,你放心,我安禄山从不做没把握之事。”
崔光远说道:“我为朝廷能有您这样的将军而庆幸,我早就想告发这事,只是职位太低,人微言轻,苦于无门。你要向皇上上奏折,我全力相助,需要什么,我一定想方设法为你办到。”
安禄山走进宜春殿,唐玄宗高兴的说道:“禄山快来跳一曲胡旋舞,这胡人的舞蹈,也有独到之处。”
安禄山走上前,向唐玄宗跪拜:“臣安禄山有重大事情奏报皇上。”他将奏折举过头顶,高力士接过来递给唐玄宗。
唐玄宗接过安禄山的奏折,向杨玉环等人示意让他们离开,杨玉环向皇上行了一礼。唐玄宗正看安禄山的奏折,没有理睬,她回头瞅了安禄山一眼,带着一群宫女乐师离开。
安禄山有些魂不守舍,痴呆的望着她离开。高力士看在眼里,咳嗽一声,安禄山大吃一惊,急忙回头看看皇上,唐玄宗还在看奏折,心里稍安。但杨玉环的身影仍然在他的脑袋里挥之不去。
“你这胡儿,怎么关心朝廷的政事起来了?”唐玄宗将奏折放到一边,并不十分重视。
安禄山如梦初醒,立即走到唐玄宗的跟前说道:“启奏皇上,臣是一介武夫,只知道打仗,但臣有一颗忠于皇上的赤子之心。既然知道了这件事情不公,没有按朝廷的法典办事,就一定要上奏报知皇上。”
“你就不怕得罪了朝廷的官员?他们要是反参你一本,你能吃得消吗?”唐玄宗又拿起安禄山的奏折,用手指轻弹了一下,对安禄山的上奏仍然不以为然。
安禄山立即说道:“臣只忠于皇上,让皇上的社稷江山长盛不衰,只要有对江山社稷不利的事,臣一定向皇上禀报,自己的安危与朝廷的大事相比,算不了什么?臣不会放在心上。”
唐玄宗侧目看着安禄山,然后微笑着点点头说道:“科考取士由吏部组织专班进行,条件要求朝廷早有标准,他们量才录用,按标准取士。报经吏部审核,再由三省议定,宰相府报给朕批准,这中间的程序非常复杂,涉及许多官员,这六十四名进士朕是知道的。这里面的程序你知道吗?你说不公是要有证据的,指出那个环节上有舞弊行为,你讲的是哪个环节?是监考还是判卷?如果你认为证据不足,撤回去还来得及,要不然我将这折子批复到御史台和刑部,让御史台及刑部官员按照朝廷的规矩查处。”
安禄山现在只能算是军界升起的一颗新星,与那些资深的节度使相比,他的分量还不够,本来只是想在皇上面前打打小报告,得到唐玄宗进一步信任,提高在皇帝心中的地位。与崔光远核实科考结果